“有忙有閑,不會讓他們一直忙下去的。”易宛成道,“以後就輪到我們忙了。趁現在有空,我們也該做些準備了。”
夜空與眼前的湖水一般澄澈,明月高懸其上。易疏弘望着月亮,萬千思緒湧起,他一時不知從何開始整理。
妖界南部常年的寂靜被毫無預兆地打破,一樁埋沒于風雪的舊案牽扯到他的家人,幹涉了在場所有人的命運,冥冥之中不知帶來了多少遺憾。事情的軌迹看似無可尋覓,易疏弘卻總有不好的預感——所有的軌迹都有可能經過無數距他或遠或近的人和事,最終指向他自己。
“還是毫無頭緒啊……”易疏弘道,“前輩……嗯,師兄,你還想得起其他事情嗎?”
谌徵予不答,隻是搖搖頭。他的精神狀态不允許他想起更多。易洺安曾經告訴他,不要去想不好的事情,于是他學會逼迫自己不去想。方法是有效的,隻是時間一久,一部分記憶會成為虛影,隻在腦海中留下一個存在的痕迹。
“話說,妖界有哪位大夫會治心病嗎?”易疏閑道,“前輩看起來很為難啊。”
這話本是說給晴笙聽的,誰知晴笙聽得心不在焉。
“這樣不行,”晴笙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我們掌握的信息太少了。天災的親曆者已經不在了,前輩提供的信息也不多,沒有人知道事情的全貌。妖界發生過這般嚴重的事情,執掌者們卻避而不談。要想還原事情的真相,談何容易……”
“你倒是提醒我了,”易疏閑道,“即便這件事早已成為秘密,也終究會留下蛛絲馬迹。我建議從可能留下線索的地方找起,不過,前輩你最好和我們一起去,因為我們需要你。”
“你是說,你希望去古塔尋找有關的記載?”谌徵予思忖道,“可以,但是不一定能找到你想要的。這場天災之後,妖界與外圍的通道被強行封鎖,我留在‘圍牆’之外,和所有人斷了聯系。如果各位願意帶路,我自當感激不盡。”
“沒關系,反正我們也得回去複命,磨刀不誤砍柴工。”易疏閑道,“不知道如今的妖界和前輩你記憶中的有多少差别……就請你自己多看看吧。”
兩人說話間絲毫沒有注意到,易疏弘不聲不響地離開了他們。與其聽别人聊起一些過于沉重的話題,不如在湖邊走走,借機整理自己的思緒。
他不敢想象自己會在一個偏遠的妖界角落裡得知自己父母的消息。而且是令人極度失望的消息。他和姐姐易疏焉出生在妖界動亂與和平交加的年代,他自小跟着師父長大,記憶中的父輩永遠缺席。但是沒有人告訴他這一段事情,仿佛所有人都掩飾着一個心照不宣的秘密。
在未來等待他的一定是更為殘酷的事情,而他還處于手足無措的階段。命運不屑于捉弄他,而是将所有事情不分輕重緩急地平攤在他的面前,讓他一覽無餘。
他一擡眼,卻見月亮毫無預兆地沉入了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