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當快意讀易盡,客有可人期不來。世事相違每如此,好懷百歲幾回開?”
攸晏獨自站在地宮内的木質書櫃前。荼蘼坐在他的腳邊,尾巴尖乖巧地蓋在前腳上。牆面上的符文散發着明滅的暖色輝光,映在一人一貓身上,光芒流轉間,地宮内似乎越發明亮。想在這兒看書也不是不可以。
“這倒是個看書的好去處。”攸晏四下打量着牆面上的符文,“荼蘼,别閑着,幫我看看。你不好奇這裡面都是些什麼書嘛?”
荼蘼的耳朵動了動,顯然它并不想搭理攸晏。它走到一個櫃子前,伸出前爪按在櫃門上。
“嗯?你知道我想找什麼?”攸晏含笑拉開櫃門,“那就讓我們看一看吧。”
書櫃門發出沉悶的一聲。荼蘼迅速往後一縮,緊盯着櫃子。攸晏半蹲在櫃門前,借着周圍牆上的光仔細觀察了一番。
櫃中沒有一本書,取而代之的是一面四四方方的銅鏡。鏡面正對櫃門外,映出一人一貓模糊不清的輪廓。
荼蘼靠近了一點,四處嗅嗅,沒有發現異常。攸晏向着鏡面伸出手,相觸的瞬間,鏡中交錯的光影頓時黯淡下去。攸晏收回手,道:“荼蘼,你看這鏡子裡——”
荼蘼眨了眨眼,不置可否。攸晏壓低聲音道:“不如我們去看一看吧。不愧是你啊,荼蘼,說不定這面鏡子後面别有洞天呢?”
他轉念一想,又道,“不,等一等。我去問問米酒前輩,或許她知道一些我不了解的事情。你覺得呢?”
“……有什麼好說的呢,”端坐在古塔中的米酒似乎在自言自語,她的面前是一堵琉璃磚牆,牆上挂着一面長約三尺的方形銅鏡。鏡中的映像是一隻舔着爪子的荼蘼。
“又是你,小貓咪。”米酒道,“你和你的主人都在想些什麼呐……”
晴笙帶着易疏弘熟門熟路地穿行在虞城的小巷中。虞城的弄堂如同城市的神經和血管,向着四面八方延伸。隻要多走一些路,總能繞到自己想去的地方。
易疏弘環視着周圍的街景,他從未發現虞城還有如此陌生的景色。人間的煙火氣藏在他不曾注意到的角落裡,他來到虞城六七個月,所到之處卻十分有限。
“喂,蘭田,你就放心跟着我走?”晴笙蓦地一回頭,易疏弘略顯局促地停下腳步。兩人身處一個路口,一縱一橫兩條巷子在此相交。
“嗯,為什麼不放心……”易疏弘不假思索地說出半句話,又随即打住。“等等……此話怎講?”
“怎麼語無倫次的?”晴笙笑道,“沒什麼,隻是我有點好奇,你是不是在若即若離地提防我啊。”
易疏弘不答話,隻是看向别處,轉移話題。“晴笙,你要去什麼地方?”
“随我來。”
兩人來到街角,肩并肩站在一扇門前。大門虛掩着,門縫中透出些許微光。若有若無的藥香混合着舊房子的氣味鑽進鼻腔,細細分辨之下,卻又無從尋覓了。
是一間藥鋪。晴笙敲了敲門,道:“有人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