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支離歎此身,相逢俱是夢中人。久知鳥道多危轍,曾見鹽車解絕塵。
社酒尚違元亮菊,秋風又美季鷹莼。滔滔騎從群遊客,莫笑盧生夢未真。”
深夜的花店,晴笙在燈下研究着一本植物圖鑒,不時擡頭看一眼蜷縮在桌上的荼蘼。
“荼蘼……‘開到荼靡花事了’,攸晏為什麼給你起這樣一個名字呢。”他伸手觸了觸貓耳朵,“我記得攸晏似乎并不在意這種事情,什麼花長什麼樣,叫什麼名字,什麼時候開什麼時候落……我有個朋友倒是喜歡花的,可惜妖界的氣候已經不允許太多花留下來了。”
荼蘼的耳朵輕輕一動。它的主人可不會玩貓耳朵。
“你知道嘛,妖界外圍的葉前輩也很喜歡貓。他有一回……”
荼蘼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晴笙合起手中的書,笑道:“不想聽?也罷,我去找個紙箱,你先将就着睡一晚吧。”
荼蘼依然愛答不理。晴笙拎來一個紙箱,道:“那我明天出去的時候,你想呆在花店嗎?還是說,我也得像攸晏一樣,走到哪都帶着你?”
荼蘼甩了甩尾巴以示不滿。它跳進箱子裡,蜷成一團,不再理會晴笙。
易疏弘一晚上睡得并不踏實,值得慶幸的是他沒有再做煩人的夢。秦夷背對着他坐在地闆上。雨聲漸止,空氣中平添了幾分涼意。窗戶留了一絲縫隙,風帶着潮濕的水汽吹進房間。
其實,易疏弘一早就醒了。生物鐘會在鬧鐘之前喚醒他,而他今天難得地想多睡一會。或者說,他想藉由睡眠逃避些什麼。
天色微明,秦夷看了一眼半夢半醒的易疏弘,不忍打擾他,于是打開窗戶,從三樓落到地面上,正落在推着自行車的易宛成面前。
晨光微熹,街道空無一人,遠處偶爾傳來幾聲鳥鳴,在這清晨顯得格外清晰。縱使秦夷輕功再好,也難免會弄出一點動靜。
秦夷心虛道:“我……對不起,又做了危險動作。”
易宛成一本正經道:“沒事就好。下次請走樓梯。”
“好的,好的,”秦夷往旁邊一讓,“您要去工作了嗎?”
“是啊。”易宛成微笑道,“隻是回到正常生活而已。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秦夷面露難色。“那……關于蘭田的事……我不放心。我想他可能需要您的幫助……”
“那我早一點回來。如果晴笙來我們公會拜訪……就請他多留一會吧。傍晚見。”
“好,傍晚見。”
秦夷目送着易宛成騎上車遠去,一擡頭,發現易疏弘意味不明地趴在窗台上望着自己。
“啊……對不起,還是把你吵醒了。”
易疏弘眨了眨眼,道:“我剛才沒睡着。早上好。”
不一會,易疏弘匆匆忙忙從樓上下來,在公會門口東張西望一番,發現隔壁書屋大門緊閉,頓時洩了氣。老林頭出遠門好幾天,書屋一關門,無書可看的日子總像是缺了些什麼,本就無趣的生活雪上加霜。
秦夷見狀,主動提議道:“不如,我陪你練刀吧?”
此話倒是正中易疏弘下懷。“好,謝謝你。”
等到左辋川醒來時,易疏弘和秦夷已經在後院擺開架勢,刀光劍影你來我往,難分上下。左辋川往門檻上一坐,興緻盎然地觀戰。
“秦小戎,留神。你好像心不在焉的樣子?”易疏弘收起刀,後退幾步拉開距離。
“沒有啊,蘭田。走神的是你吧。”秦夷也收起劍,坐到門檻上稍事休息。“我們還是歇一會吧,不要讓客人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