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菀得到了涿空的首肯,出入離宮方便了許多。她也趁機撺掇涿空聽取離宮衆人的工作彙報,進而掌握離宮的産業分布情況。
除了令儀師姐的靈藥堂,離宮的另一個支柱産業,是莫黎師兄主導的毒藥坊。離宮一邊秘密出售毒藥,又高價售賣解藥,賺得缽滿盆滿。
聽莫黎師兄彙報的時候,阿菀才第一次注意莫黎師兄。他看着貌不驚人,在人群中毫不起眼,卻是個不可貌相之人。
“這是毒藥坊最新研制的毒藥。”莫黎一見到涿空師傅,就迫不及待展示自己最新的研究成果。
阿菀随着涿空看向莫黎,隻見他手中拿着透明的琉璃瓶。瓶中的液體無色無味,像流動的清水。
涿空本能地眼前一亮,想要起身接過,卻因箭傷實在無能為力,隻能輕咳一聲,讓侍奉在側的阿菀代勞。
阿菀接到師傅的暗示,便上前從莫黎的手中接過琉璃瓶,交給涿空。她确實沒有看出這是什麼毒藥,沒有顔色,也沒有味道。
“這是千絲引?”涿空僅看了一眼,就猜出了大概。
“還是師傅高明,”莫黎恭維道,“我在古籍中見過這種毒藥,據說可中毒者三日内逐漸四肢麻痹,死前還會出現‘幻覺牽絲’,毒藥坊上下費了好一番力氣,才将它研制出來。”
涿空欣慰地點頭。
“師兄可試過藥了?”阿菀好奇道。
“自然。”莫黎點頭,興奮地說道,“我們随便找了一家人,他們一家上下八口都出現了提線木偶症狀,死後仵作驗屍也沒有查出任何中毒的迹象。”
“死後?”阿菀遲疑地開口,說,“他們全家所有人,都死了?”
“那是當然。”莫黎給出了肯定的回答,又向師傅表起忠心,說,“師傅放心,離宮做事必不會留下後患。官府查不到線索,已經以燃炭暖房,被炭煙熏死結案了。”
一家八口的滅門慘案,就這樣被輕飄飄揭過。
莫黎離開後,阿菀一腔憤懑無處發洩,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這樣的慘案是不是日日都會發生?
但阿菀沒注意,涿空的神色也早已陰暗莫測。
“我們的家族,是不是也是這樣一夜被滅族?”涿空壓抑着痛苦的聲音突然響起。
阿菀瞬間回神。她都差點忘了,在雙山鎮的地牢裡,她親口催眠涿空,桑離族是被淨月所滅,而他們二人,是桑離族唯二幸存的血脈。
“他們太過分了。”阿菀應和道。桑離族被滅族時她還沒有出生,也不敢有太肯定的回答。
涿空卻異常憤怒,壓低聲音說道:“等我的身體恢複了,我一定要摧毀黑玄組織。”
他的目光堅定,隻恨自己身體不适,不能立即手刃仇人。
阿菀倒是有幾分意料。看來涿空對自己的新身份接受和适應良好,找機會讓他解開衆人身上的催眠,摧毀黑玄指日可待了。
涿空休息後,阿菀終于找到機會來到坎宮朱雀堂,将離宮的事告知申落和戰止铮。
“離宮的産業分布我有了大緻的了解,其他三宮怎麼樣?”阿菀問。
“你也看到了。坎宮的主要産業就是地下賭場,已然不複存在了。”申落攤手說道。
他突然又話鋒一轉,說:“令姑娘做了我想做卻不敢做的事,又無辜受了懲罰,終究是我們對不起她。”
“是啊。”阿菀點頭認可。她第一次去地下賭場,就看到了裡面的奴隸受到的不公平待遇,她雖同情,卻終究什麼都沒做。
“确實多虧了令姑娘。”戰止铮沉聲說。他們是感同身受,他卻是實實際際在地下賭場艱難生活了幾個月,對賭場的仇恨也是刻骨銘心的。
“如果有機會,我們先把令師姐拉過來。”阿菀說。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助力,對他們摧毀黑玄也有極大幫助。
不過,令儀師姐的身份不明,離宮又人多眼雜,阿菀也不敢輕易給令儀解毒,讓她恢複記憶。
“坎宮招攬的人員都有身份記錄,”申落突然想起,但轉念一想又說,“但為了方便管理,記錄都在乾宮。”
阿菀無奈,隻能先将此事暫時擱置。
“二哥,坤宮的産業你可知曉?”阿菀又問戰止铮。
戰止铮搖了搖頭,說:“我知道得不多。我隻知道,坤宮主要接收乾宮的指令,隻要完成任務,就能得到豐厚的獎賞。”
坎宮和離宮比較邊緣,也有更多的自主權,而坤宮卻直接接受乾宮的命令,并不自己做決策。
又是乾宮。看來問題的源頭,還是淨月的乾宮。
“申護法,你能進入乾宮嗎?”阿菀問申落。她進黑玄将近一個月,連乾宮的大門都沒有見過。
“不能。”申落歎氣,說;“除了乾宮的人,和幾位師傅,其他人是不允許接近乾宮的。”
“乾宮都是些什麼人啊?”阿菀感慨。除非有重大事件,不然他們連乾宮的人面都見不到。
“誰知道呢。”申落說。他來黑玄幾年了,見過乾宮人的機會屈指可數。
戰止铮也毫無頭緒。乾宮守衛森嚴,又有淨月坐鎮,接近乾宮談何容易。
三人并排坐在台階上,一籌莫展。他們該如何進入乾宮,又或是将乾宮的人引出鳳栖山呢?
“我記得,黑玄組織與京師段家有關,聯絡人應該就是淨月吧。”戰止铮突然想起,當初他因箭術出群,曾被式劍師傅派去段家聽候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