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阮流再次被店小二叫門的聲音吵醒。
他迷迷糊糊從吃人的床榻上爬起,下意識撥弄自己的頭發,可今早手感格外清爽,身體也幹燥舒适。
降溫了?
阮流還是沐浴一番,少了高溫折磨,他睡得更好,隻是頭依舊蜻蜓點水。
直到豆漿包子下肚,才清醒過來。
客棧突然嘈雜起來,阮流看過去。
客棧門口走進來一群人,個個白衣飄飄,身側系着玉笛。其中兩人的服制樣式和其他人明顯不同,從布料材質到衣物紋樣,明晃晃的内門弟子。
阮流反應過來,頭死死埋進豆漿碗,耳朵豎着。
“各位仙君,不知有何吩咐?”掌櫃殷切上前,小心翼翼問道。
為首之人淡淡道:“住店。”
掌櫃笑得為難,褶子都皺在一起:“仙君啊,我們客棧房數怕是不夠。若需住店,恐怕得勞煩各位仙君擠一擠。”
“擠一擠?!”一白衣弟子趾高氣揚蹦出來,俊秀的臉滿是不可思議,“你知道我們是哪個宗門的嗎?你……!”
“子熙,不得無禮。”為首之人淡淡瞥了眼,繼續對掌櫃說,“勞煩了。”
掌櫃悄悄松下一口氣,連忙擺手:“不礙事不礙事,仙君們請坐。”
“小二——!給仙君沏茶!”
烏泱泱一群人在客棧中移動。
“師兄,不如我們去那?”
說話的是蹦出來的白衣弟子,被師兄說了一頓安分不少,一看手指方向,竟是阮流邊上。
阮流偷偷嘶了聲,頭更低。
早知道就不選人少的位置了。
腳步在身邊停下,大部分弟子安然落座,阮流故作鎮定喝了兩口豆漿,垂眸不語。
“敢問公子身旁是否有餘座?”
“有的,請。”阮流依舊低頭,打量的視線在頭頂轉過一圈,很快收回。
阮流飛速塞了幾個包子,兩腮鼓起來嚼的頗為艱難,再一碗豆漿下肚,站起來便要離開。
“公子請留步,在下有幾個問題請教,不知是否方便?”
阮流背對着他們想假裝沒聽見。
“紫衣公子……”
阮流痛苦閉眼,聽命轉身。
“你……!”房子熙拍桌,瞪着眼,剛要質問這個故意無視師兄的人,就被面前人的相貌鎮住。
房子熙閉嘴了,臉紅了。
房明忻淡淡看他一眼,收回視線。
“不知仙君有何貴幹?”阮流鎮定道。
“在下房明忻,公子是徐家城本地人?”
阮流大腦飛速運轉:“阮若水,來徐家城尋親。”
對方很有分寸沒有繼續問下去。
“我和師弟此番前來探查徐家城異變一案,阮公子今近是否有遇到怪事?”
“怪事?”阮流思索片刻,“暫時沒有。”
他彎起唇,笑得腼腆,試探道:“沒事我就先走了。”
“等、等等!”
阮流看向一邊的房子熙,他有印象,是那個不可一世的弟子。
“你臉上怎麼有兩個洞……”
阮流僵住。
洞……嗎?
修真界是這樣認為的嗎?這是酒窩!可師兄明明說這很漂亮。
短短幾秒,阮流對整個修真界的審美産生懷疑。
他不會錯,師兄更不會錯,那錯的隻有其他人!
房子熙被房明忻冷冷盯着,這次卻恍若未聞。
房子熙臉有越來越紅的趨勢:“你、公子要不要來我們仙音宗?”
阮流擺手:“我一介凡人,最大的心願隻是找到親人。”
“我……”
“房子熙。”警告的聲音響起,房子熙安靜如雞。
房子熙癟嘴,退回去。
“叨擾了,您的飯錢我們來出就行。”
房子熙看着離開的背影,不滿地湊到正襟危坐的房明忻旁。
“師兄你為什麼不讓我繼續說?我這次可好了,阮兄這麼漂亮,早就符合入門規定了。”
房明忻淡淡道:“我們并非一路人,不必再糾結這件事了。”
房子熙繼續不滿:“師兄我知道你在說什麼,他的高階儲物戒和法衣對不對?”
房明忻正要贊賞房子熙有所長進,就聽見他蠢笨且天真的師弟說,
“阮兄的儲物戒和法衣固然高級,可我們仙音宗的也不差啊。”
房明忻輕輕閉眼,擡手打出一道白色靈力,包子飛入房子熙嘴中。
“唔……!”
“食不言。”
……
客房的門被輕輕關上,阮流靠着木闆,力竭坐倒在地。
吓死了,怎麼是仙音宗的人!
他痛苦捂臉,洩憤地用手揉捏,薄又軟面皮泛紅。
如果沒猜錯,這群人的為首的兩位應該是仙音宗的核心弟子。師兄曾說過,仙音宗掌門之子性格跳脫略顯頑劣,首席大弟子淡雅冷靜。
還好這幾個人沒見過……大意了……
徐家城不能久留,找完馬上走!
阮流緩了會兒,這次謹慎帶上帷帽,去了城南。
城南比城西荒涼不少,商鋪林立但大多破舊,客棧房屋人去樓空。
一陣沙塵掠過,攜來的空氣幹燥,含着大漠氣息。
白紗下的臉不留痕迹皺了皺。
下一秒,空蕩的街道沖出一個人影,狂風卷着大量沙塵,人影面目猙獰。
衣袍破破爛爛,臉上沾着灰,黃的白的都有,一雙狐狸眼都瞪大。
“快跑!!!”
!!!
阮流轉身就走,身後的人很快追上來,超過他。人影往前跑了兩米,又迅速轉身,提溜着阮流往前沖。
大咧咧的聲音卷在狂風呼作中。
“兄弟你逃命跑這麼慢!呼……啊……累死了……!!”
人影帶着他閃入一個巷口,風無視掉閉塞的巷子,隻留下一地黃沙。
危機解除。
阮流軟面條一樣繼續滑倒在地。
“呼……哈……”
今日運動量過高,下次不許了。
喬既陽給自己施了個清潔術,上下打量這個被自己連累的倒黴蛋。
帷帽下是一張模糊的臉,身上沾着黃塵,全身高階法器,沒點眼界還真看不出來。
眼珠咕噜轉一圈:“兄弟,你怎麼不給自己用個清潔術。是不是嫌累?沒關系,我有一神器可助你一臂之力!”
對面狐狸眼眯着,怎麼看都是一副很難讓人信服的模樣。
阮流靜靜看他掏出一個奇形怪狀的法器,前寬後窄,開口為矩形。
他笑得狡黠,雙眸半眯着,渾身都散發着一種“我是奸商快來被我騙吧”的奇特氣息。
“清潔寶——我的獨創法器。使用發法簡單,隻需往裡注入施展清潔術十分之一的靈力即刻驅使,兄弟你有興趣嗎?”
見阮流不語,他又掏出一個法器,依舊奇形怪狀。
“還有這個,飛天平,更是強悍,隻需要原二十分之一的靈力……”
“全場八靈石!”
喬既陽說完,目光炯炯盯着阮流。
“我沒有靈力。”阮流解釋。
喬既陽眼睛瞪大:“沒有?!沒有你……跑!”
兩句話轉折生硬,阮流聽喬既陽大喝一聲,下一秒就被拉着繼續狂奔。
阮流氣喘籲籲吊在他身後,他抽空看了眼,追在他們身後的東西稱作怪物都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