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時間,若非緊急情況就請自己盡力解決吧。”十野說,“畢竟我還要聽小枝發牢騷,跟鄰居打招呼,收快遞,跟春河上/床,買新的顔料和畫紙,我也很忙的。”
春河:“……”
好像聽到了什麼奇怪的東西?
“……好。”
女人的眼淚落了下來。
春河正想去找紙巾,十野兩根手指夾着那張成人光碟:“這個要買全套嗎?”
“不用了!完全不用!”
那個店員居然陰魂不散地又探出頭來:“全套有優惠價格的哦!”
“不用!!!”
“那走吧。”十野說。
“哎?可是……”
話沒說完,十野已經拉着他,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
帶着暖意的陽光落在這條窄街上。十野神色如常,春河卻感覺到他手指有些微微顫抖,他轉過身去,很輕地抱了十野一下。
十野抓住他的手臂,不讓他松手,問道:“是你喜歡的做法嗎?”
“……什麼?”
“大團圓的結局。聖誕節的下午騙我說要加班,就是為了達成這種結局嗎?”
迎着陽光看去,十野臉上有種前所未有的疲倦,好像剛剛在音像店裡說的幾句話已經耗盡了他的力氣。
“我隻是……希望你快樂。”
“嗯。希望我快樂。”十野點點頭,笑容有種久病初愈似的輕松,“那滿足我一個願望吧。第四件事我現在就很想做。”
“第四件事?”
十野掰着手指頭數起來:“聽小枝發牢騷,和鄰居打招呼,收快遞……”他停下來,看着春河。
春河耳根一紅:“哦!該買顔料了對吧?我們去商場吧。”
“你數錯了。聽小枝發牢騷,和鄰居打招呼,收快遞,和春河……”
“我知道了!”春河連忙制止他,“能不能不在公共場合開這種玩笑!”
十野挑眉:“因為看到那個偶像歌手,所以對我提不起興緻了?”
“完全不是!林冶的專輯是因為媽媽喜歡我才來買的!”
“我是說那一位。”十野微微揚起下巴。
春河循着他的視線望去,就見主街道上,一家商場外挂的屏幕上正播放着妻濃的跳舞畫面。女孩穿着色彩鮮豔的短裙,整個人顯得很有活力。
春河還沒來得及說什麼,眼前就是一暗,他的嘴唇被咬住了。
“這是精神出軌。”十野的手指按在他眼睛上。
“完全不是……”
“我看到你偷看她的寫真集了。”
“明明是你把寫真集買回來,我才會看的。 ”
“不過我現在不讨厭她了。”十野放開春河,扭頭看着商場外的大屏幕,“确切地說是不嫉妒了。坦然地被愛着,我也知道是什麼感覺了。”
說完,他繼續了那個吻。
…
聖誕節的音像店注定不會冷清。很快,店裡又走進一個人。
女人背對收銀台站着,一時收不住眼淚,眼見顧客走了過來,她強自忍耐了一下,抽泣着道歉:“不好意思。”
那人一身黑衣,進入室内也沒有摘墨鏡,走進店裡不去看光碟和唱片,反而直接來到收銀台。
“抱歉……抱歉。”女人深深地低下頭去,把紙巾按在眼睛上,“您需要什麼幫助嗎?”
黑衣人的聲音飽含同情:“我懂。”
“哎?”
“我看到您和十野先生說話了。”
“哦,您認識那孩子嗎?”
提到十野,女人剛剛控制住的眼淚又有決堤的趨勢。
那人這才摘下墨鏡,墨鏡下的眼睛也含着熱淚:“您也是被十野先生雇傭,卻沒什麼機會上班的人吧?我明白的,雖然這樣清閑又富裕的人生很美好,但還是會時不時地被愧疚攻擊啊。”
女人愣了愣。
“……我好像不知道您在說什麼……”
那人眼中熱切更甚:“我都明白,我們為黑/道家族工作,隐藏身份是首要要求。您的專業素養真是讓我敬佩!請您放心,我也絕對是可以信任的那一個!”
“……?”
…
“三珉叔好像罷工了。”十野站在路邊,敲了敲車窗,往駕駛室看了兩眼,“是我給的薪水太少的緣故嗎?”
春河看看手表:“時間還早,不如……”
他想說不如慢慢走回去。十野握着他的手,食指在他腕骨上輕輕一敲:“不如我們把第四件事做得久一點。我記得箱子裡還有很多沒用到的東西。”
關于手铐的記憶忽然閃回,春河手指一顫,下意識地想抽回手,卻登時就被十野扣住了。
“那個箱子和我沒有半點關系!”春河大聲說。
十野笑:“去看日落吧。作為第四件事的前奏。”
“看日落?”
春河總覺得看日落這種活動不是十野會提出來的……“太陽每天都一模一樣有什麼可看的。”——總覺得他是說這種話的人。
“你不是一直還沒去看過嗎?我可以作證,市原先生沒騙你,明西的日落很美的。”
十野帶着笑意看他。被這樣的眼睛望着,春河幾乎會無條件答應他所有的要求。
“那……那我們去主街上打車?還是等三珉叔回來?”
“跑過去吧。”
“哎?!”
“一路跑過去,才對得起那種景色。”
“真的假的?喂,十野——”
…
從這裡到河邊是一路下行,風吹過五顔六色的店招,也吹過聖誕節的鈴铛。夜色侵染而來,他們身後的道路逐漸染上幽暗的藍影,面前的紅日更顯出溫暖而瑰麗的色澤。
天空正由橘紅變成粉紅,而後又染上清亮的淺黃色。小朵小朵的雲金魚似的在天空中飄蕩着。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