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松落長了長口,到底還是沒說什麼。
“魚松落。”蕭元朔說,“你怎麼想不關我的事,你想的我不會如你所願。”
語氣毫無波瀾,是副拒人于千裡之外的模樣。
“知道了。”魚松落無所謂道,“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說了。”
二人都沒說話,一陣沉默。
魚松落自顧自地寫起了字,卻是寫了幾張都不滿意。
他撕了三五張之後,蕭元朔還是忍不住開口道:“大王不必精益求精,随意便可。”
魚松落卻是十分固執:“不行。”
難得見他專注,蕭元朔端起茶盞的動作頓了頓。
魚松落好不容易将字寫完,卻一直躲着蕭元朔,不願意給他看了。
蕭元朔:“大王真是……”
魚松落瞪了他一眼,不似怒,反似嬌嗔,蕭元朔笑了起來。
這樣的他與平日示人的形象是不一樣的。
比起高高在上的大王形象,這樣的魚松落更像是個人。
專注刻章的魚松落沒再同他多說什麼,他眼神十分專注,不見半點玩笑,像是很在意自己手上的東西。
蕭元朔突然在想:他是獨獨對要給我的東西如此用心,還是對什麼都是一樣的态度?
蕭元朔搖了搖頭,将自己亂七八糟的想法扔出了腦海之中。
看着魚松落手上動作未停,蕭元朔便拿了本典籍看了起來。
蕭元朔一下子想到了那本被魚松落随意扔着的籍冊。
他所關注的,到底都是什麼?
蕭元朔向來覺得人既然付出,就都是為了回報的,可魚松落所作所為,就像是他根本無所求一樣。
他如此浪費時間,隻是因為宮中無聊?
看似野心不小、征伐四方,卻因為魏國送了個質子來就停下了。
魚松落行事向來讓旁人摸不清楚,沒人知道這位梁王所求到底是什麼,他做一切都像是隻憑自己的心意一樣。
蕭元朔懶得去猜他,摒棄旁人對魚松落的評價以及自己對他抱有的固有看法。
魚松落就像是真的……喜歡他一樣。
先前魚松落寫字不過是為了将紙覆蓋到玉石上,正式開始刻制之後,魚松落的神情比先前還要專注。
蕭元朔支頤看他,眼神中是不加掩飾的好奇與試探。
但是魚松落并不同往昔一樣,他連一個眼神都沒給自己。
蕭元朔平白覺得有些受挫,他打量了一圈之後發現書房并沒放置銅鏡。
他心道:罷了,我又不會不好看,左右不過是魚松落眼下有了别的樂趣,被分散了注意力罷了。
這麼想之後,他的心境就開闊了許多,既然不是自己的問題,那也就不用犯什麼愁了。
一刻鐘之後,蕭元朔主動坐到了魚松落的旁邊,魚松落這才看了看他。
但也隻有一眼,很快魚松落的目光就回到了他自己手裡拿着的東西上去。
不似平日輕浮浪蕩的他,倒是有了番眉目成書的感覺。
蕭元朔一下子知道了些魚松落平時故意撩他的樂趣。
看美人做什麼表情都是有意思的,何況還是因為自己。
他默默倒了杯茶端到了魚松落右手邊。
魚松落沒看,也沒說謝字,但是在停在的間隙,端起那杯茶抿了一口。
蕭元朔笑了起來。
“難得見将軍有些良心。”魚松落再次端起茶盞,放下之後,他對蕭元朔受,“好了。”
“多謝大王。”蕭元朔難得說句真心實意的感謝。
“假模假樣。”魚松落說歸說,臉上卻是帶着笑的。
二人分明都是知道對方真正的心思,卻誰也沒戳破。
“将軍不試試嗎?”魚松落問他道。
“我今日并未提筆,改日吧。”蕭元朔說,“看大王改了多次,這章斷然不會出錯。”
“我動筆了。”魚松落說。
蕭元朔似乎是還沒反應過來,隻見魚松落抽出了一張紙來。
“大王什麼時候寫的?”蕭元朔疑惑道。
“你沒看到的時候。”魚松落告訴他。
蕭元朔想了想:“我不是一直看着大王?”
“你睡着了。”魚松落無情開口。
蕭元朔笑出了聲,這才是魚松落不像往日一般的原因。
“對不起啊大王。”蕭元朔說,“蕭璟還是不是人了!怎麼能這麼過分啊!”
“蕭璟可以是。”魚松落說,“但你一定不是。”
看上去并不是生氣得十分徹底,蕭元朔這才微微安心,總魚松落也不是不可原諒他。
“大王。”蕭元朔問他,“你這些年……都是怎麼過的?”
“錦衣玉食、妻妾成群。”魚松落語氣毫無波瀾,漫不經心回答他道。
“假得很。”蕭元朔說,“隻是後者顯而易見,前者就有些難判斷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魚松落說,“目無法紀,簡直是膽大包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