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夫人犀利的眸光看向他:“難?我隻是讓你趕她出去,沒有讓你殺了她。當初你聽那術士所說的話,覺得沈裘會影響你的官途,你何曾說過難做,不是連夜就将人送走了嗎,唯恐夜長夢多,你如今同我說難,讓我如何信服。”
“你别以為靠着我陸家升官,便可以高枕無憂,你若執意袒護,我陸家能讓上去,自也能讓你下來。”她正打算起身。
一道身影緩緩從門口走進來。
“你怎麼來了。”沈戈端眉頭微蹙。
陸夫人重新坐了回去,手緊緊攥着瓷杯,瞪大眼睛死死盯着沈裘。
那賤女人生的孩子穿的花枝招展,明媚動人。而她愛美的妹妹卻隻能穿着白色裡衣,終日神志不清的呆在房裡,還有那中毒的安兒...
沈戈端視線劃過陸夫人,朝沈裘道:“這是你大娘的妹妹,陸夫人,也是你的姨母,來裘兒,同你姨母問安。”
沈裘看了一眼那婦人,不愧與陸氏是親姐妹,那副尖酸刻薄的模樣,當真是一模一樣。
她上前兩步,正打算行禮。
一道聲音冷漠的傳了過來:“既說我是你姨母,行禮也得按着我陸家的規矩來。”
沈裘擡眸望過去,一個婢女從身邊站出來,道:“陸家的規矩是小輩必須跪下問安,還請二姑娘跪下說話。”
聞言,沈裘的眸子閃過一道寒光,轉瞬即逝
“陸夫人,如今是在沈家,你這般是否太過了些。”沈戈端勸說道。
沈裘剛欲落下膝蓋,聞聲慢慢側頭,深深的目光落在沈戈端身上。
爹倒是鮮少這般,毫不遲疑的維護她。
陸夫人偏過頭,絲毫不覺得有什麼不對:“沈家陸家一體不是嗎?”這話說的聲音輕,卻說的極有威脅意味。
沈戈端望向空蕩的門口,手一點一點攥緊,靜默半響才道:“裘兒...”
她淡淡一笑,聽話的跪下,雙手交合蓋過頭頂,柔聲道:“沈裘見過姨母。”她說完,正欲起身。
陸夫人冷冷看了婢女一眼。
身邊婢女站了出來,道:“二姑娘,陸家的規矩,長輩沒說起,小輩不能起。”
沈裘眸光閃過一絲黯色,轉瞬即逝,輕道:“好。”
不知多久,一個小厮從門外跑進來道:“老爺,許家來人了。”
沈戈端眸光一閃,勾唇笑道:“快請進來。”
聞言,跪在地上的沈裘眸光慢慢蒙上一層冷意與嘲諷。
方才很多不解,都在此刻解釋清楚了。
昨日琴宴,沈戈端早知許公子對她有意,所以才反常的在陸家面前維護她。
許家在朝中地位顯赫,比陸家好上不少,甚至陸家曾多次想讨好許家,都未果。
他倒是打的一場好算盤。
“裘兒快先起來。”沈戈端道。
沈裘扶着地起身,許是跪的久了,她起身後下意識膝蓋一彎往旁邊倒去。
“公子,傘!傘!”身後不知誰大聲喊道。
下一秒一雙手扣在她的手臂上,緊緊拽住,她偏頭望過去。
琴宴上看到的許公子,現在身着一身藍色衣袍,雨水将外袍打濕些許,導緻顔色暈染更深了些。
他關切道:“姑娘沒事吧。”
沈裘輕輕搖頭,莞爾一笑:“沒事,多謝公子。”
許公子點點頭,注意到沈裘在看着他握在胳膊上的手,他窘迫的放下:“抱歉,一時情急。”
沈裘忍俊不禁,笑了一聲。
“許公子?竟不知還能在此處碰到你,好久未拜訪你爹娘了,近來可好?”陸夫人笑着起身,她方才聽到通禀聲,一時不知道是哪個許家,直到看到眼前這個人才确定,這是京城的許家。
許公子側頭望過去,先是恭敬的行了個禮,然後疑惑道:“您是?”
周遭侍婢忍不住低下頭,掩蓋笑意。
陸夫人臉青一陣白一陣,還是笑着道:“您真是貴人多忘事,我兒陸十還與您一同,學過琴呢。”
許公子思索了一陣,才想起來确實有這麼一個人,隻是那人性子太過暴躁,他不太喜歡與此人相處,不過礙于情面,他還是禮貌回道:“原是陸夫人。”
沈戈端揮手,讓人上茶:“許公子快請坐,不知許公子今日來是所謂何事?”
沈裘望着他嘴角的笑意,分明早就猜到。
陸夫人也跟着問:“是啊,許公子今日來是為何事?”
許公子撓了撓頭,面色泛紅:“我...”
門口突然傳來一道沉穩的女聲:“我兒是來向沈家提親的。”
難以察覺的一個角落裡,謝隐舟收回視線,低頭看着繞在腳邊的橘貓。
拎起它的耳朵,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