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豪扇了扇衣袍上的灰土,瞪大眼睛指着謝隐舟道:“你!”
謝隐舟側頭看了他一眼:“不用謝。”
蕭豪錯愕得瞪眼。
沈裘關切道:“先生沒事吧?”
蕭豪瞪了謝隐舟一眼,拂袖到背後,在旁邊椅子坐下,悶悶道:“自是沒事!”
謝隐舟将糕點放到石桌上:“這是給姑娘帶的糕點。”
沈裘略有些驚訝的看着桌上的糕點:“你特地出去買的?”
謝隐舟點頭。
“多謝。”沈裘看着那盒糕點,莞爾一笑。這是她最愛吃的糕點,昨日與他一起出去貪嘴多吃了些,未料想竟被他注意到了。
“正好,我也餓了。”蕭豪伸手要打開繩結,突然一雙手按在他的手腕上。
謝隐舟淡淡道:“沒買你的。”
“我是她先生,孝敬我不也是應當?”蕭豪不可置否道。
沈裘隐約感覺蕭豪聲音帶顫,蹙眉望了一眼,就見蕭豪那雙皓腕紅了一圈,還蹦出了青筋,她趕緊伸手阻止:“好了好了,大家一同吃吧,反正我也吃不下了。”見蕭豪還不放手,她出聲提醒道,“阿舟。”
謝隐舟這才松手。
蕭豪吸了吸鼻子,故作鎮定的将那隻手放下,天知道他花了多少力氣才克制住自己方才要蹦起來的欲望,藏在袖中的手左右轉了轉,他松了口氣,還好沒斷...
沈裘将糕點繩結解開,慢慢揭開油紙,朝旁邊遞過去:“先生先吃。”
蕭豪擡起另一隻手,一股涼風吹過,他的手止在半空中,餘光撇了一眼那黑面神煞。
沈裘朝謝隐舟看了一眼,謝隐舟淡淡的移開目光。
蕭豪這才攥起一塊糕點,咬了一口,往旁邊冷哼一聲:“我看這府中壓根不需要祈福,有這十殿閻羅坐鎮,誰趕來動沈家。”
沈裘忍俊不禁,笑出聲:“先生不是方才還不信這些嗎?”
蕭豪撇了一眼臉色挂黑的煞神,冷哼一聲:“随口說說。”
沈裘撇了兩人一眼,兩張臉各撇一邊,看起來十分惹人發笑。
上輩子兩人便不合,沒想到這輩子初見,兩人又是如此。好在現如今還沒到蕭豪最意氣風發的時候,傳言上輩子的蕭豪也是到被聖上賞識之後,才開始無法無天,目中無人的,現如今還有所顧及,才沒和謝隐舟起正面沖突。
謝隐舟恰看到沈裘望向蕭豪,眸中含笑的畫面,眸色淡淡。
蕭豪咽下嘴裡的糕點,提起道:“好了不打趣了,來找你是因為過兩日我恩師要在府中辦一琴會,到時也可指點你一二,你可千萬要去。”
沈裘撚了一塊糕點放入嘴裡:“我手傷未愈,不便前去。”
蕭豪蹙眉:“到底如何了,讓我瞧瞧。”
他正欲伸手,一個刀柄突然擋在桌前。
沈裘咽下糕點,這次沒有阻攔。沈亦安的姑母不知何時要來,倘若是趁她離開時,恐怕阿娘會吃苦頭,這幾日不得已還是得守在家中。
“先生,若是下次有機會,我定會前去。”她笑着道,“到時我琴藝定比現在好上半分,為你在恩師面前争得幾分顔面。”
蕭豪輕咳兩聲,泛紅的手打開扇子扇了扇,“我自不是在意這些,不過既然你受傷未愈,我也就不強求了。”
他遠眺遠處還在進行中的法事,那中心之人竟能一躍上數十米高的鼓上。
鼓聲蕾蕾,餘音繞梁,雖畫面詭谲,音律到時不錯。
他瞥了一眼那黑面神煞,拿起糕點又吃了一塊,不時往那黑面神煞臉上撇幾眼。倘若這祈福真有用,這神煞也該有什麼動靜才對,顯然沒用。
這人雖然是侍衛,但怎麼看都不像是什麼好人,搞不好朝中暴斃的那幾位大臣都是他的手筆。
他轉了轉手腕,那刺骨的痛感差點讓他拍大腿。
沈裘看他眼神,問道:“先生怎的一直看着阿舟,是認識嗎?”
蕭豪不假思索道:“沒有,就是看他不順眼。”
話說得快,他說出來才發現不對,再擡眸時,他與那雙墨色的眸子相撞,漆黑深不見底,就是府中一個小厮,哪來這麼大壓迫感!他輕咳兩聲:“今日這氣色倒是不錯,我還得出去賞賞風景,先行一步。”
正巧,那邊祈福的人也正開始收拾東西。
蕭豪客氣道:“一道走吧,正巧我也有問題想與諸位讨教讨教。”
李管家看到蕭豪要走,本打算讓那堆人再留一會兒,沒想到蕭豪如此說,一時騎虎難下:“蕭先生,這幫人恐怕還要整理一會兒,您先走吧。”
“沒事,不急,我閑來無事,就在這等着也行。”蕭豪客氣道。
李管家歎了口氣。
另一邊,沈裘想了想,還是同謝隐舟說了一嘴:“他脾氣便是如此,你不必介懷。”
謝隐舟淡淡道:“姑娘多慮了,我并未在意。”
沈裘端詳了一陣,總感覺這張臉比方才更黑了一些...
沈裘手撐着腦袋,擡起手:“阿舟的。”
謝隐舟低眸:“不用。”
沈裘提醒道:“這是命令。”
謝隐舟看着她認真的表情,猶豫了一會,伸手去接,指尖攥過她方才攥過的地方:“多謝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