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遠舟深吸一口氣,趁着這片刻間元氣稍有恢複,便掙脫開伯子衿的懷抱,與他拉開些許距離後,席地而坐,開始閉目凝神,打坐運氣。
方才靠在伯子衿溫熱的胸膛之時,那暖意源源不斷地傳來,讓他幾乎都要忘了身體裡寒毒肆虐的痛苦。此刻一離開,徐遠舟頓時感覺身體一寒,好似有絲絲涼氣從骨子裡往外冒,讓他忍不住微微顫抖了一下。
他心中暗自思忖,沒想到這伯子衿就像個行走的人肉火爐一般,在壓制寒毒這方面,竟然比自己胸前那塊快要碎裂的鳳凰暖玉還要管用些。
伯子衿看着徐遠舟這疏離的舉動,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不過很快又恢複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他索性躺到一側,一隻手撐着腦袋,一隻手悠哉悠哉地搖着扇子,目不轉睛地盯着正在打坐的徐遠舟。
瞧着徐遠舟那模樣,面龐恰似美玉雕琢而成,線條柔和之餘還透着幾分英氣,雖算不上美得傾國傾城,可氣質溫潤如玉,算得上翩翩公子。
“伯家子弟,都喜歡這樣無禮地盯着人瞧嗎?”徐遠舟仍舊閉着雙眼,隻是微微皺了皺眉頭,語氣淡淡地道出這麼一句話來。
“誰盯着你看了昂?”伯子衿嘴上矢口否認,可那目光依舊牢牢地落在徐遠舟身上,絲毫沒有挪開的意思,手裡還不緊不慢地搖着扇子,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
“還能有誰?你呗。”
“喲,是嗎?那難不成你偷偷睜眼看我了?要不然,你怎麼就知道是我在盯着你呢?”伯子衿挑了挑眉,輕笑着狡辯道。
“伯子衿!”徐遠舟緩緩睜開雙眼,冷冷地看着伯子衿。
伯子衿卻絲毫不在意徐遠舟的指責,反而嘻嘻一笑,将扇子一合,輕輕敲了敲手心:“我這不過是關心你打坐的情況罷了,萬一你走火入魔,我不也得跟着變成失心瘋嘛!”
徐遠舟冷哼一聲,緩緩站起身來,他擡手稍稍整理了一下略顯淩亂的衣衫,話語裡帶着幾分疏離與不屑,說道:“多謝伯公子‘關心’,徐某還沒那般不濟,犯不着勞您如此費心。倒是伯公子你,與其把心思都放在這些無關緊要的事上,倒不如好好琢磨,咱們究竟該如何解開這金蠶同心蠱。”
“辦法嘛,自然是有的……”伯子衿見狀,也跟着站起了身,嘴角微微上揚,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可話到一半,卻故意賣起了關子。
“什麼辦法?”
“徐道長可知蠱魔為何要煉這金蠶同心蠱?”伯子衿卻不緊不慢地反問道,還歪着頭,目光緊緊盯着徐遠舟。
“我又不是他肚子裡的蛔蟲,如何得知?”徐遠舟語氣不耐。
“說起來,這蠱魔跟你還算有點淵源呢。”伯子衿慢悠悠地說道,語調拖長,故意吊起徐遠舟的胃口。
“此話怎講?我和蠱魔素未謀面,哪來的什麼淵源?”徐遠舟一臉疑惑,心中愈發好奇起來。
“準确來講,倒也并非是和你有直接關聯,而是與你們太虛門的一位元嬰老怪有關”伯子衿不緊不慢地說道。
徐遠舟聽到這話,身形猛地一頓,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凝重起來。他沉默了好一會兒,嘴唇微微動了動,卻終究是什麼話也沒說出口。
此刻的他,心裡頭竟有些猶豫了,甚至開始思考自己到底還要不要繼續聽下去,畢竟這牽扯到門派裡的前輩,不知又會引出怎樣的隐秘之事來。
伯子衿一眼就看出了徐遠舟的猶豫,也不再等着他開口發問,便自顧自地講了起來:“我這也是聽來的,據說那蠱魔,原本名叫墨滄,好幾百年前,他可是藥王谷裡出了名的天才弟子,在當時各項試煉裡那都是大放異彩,一時間可謂是風頭無兩,備受矚目。”
“不過呢,後來機緣巧合之下,他結識了你們太虛門的清宵真人。那時候的清宵,也不過就是個剛修成金丹的毛頭小子罷了。也不知道這中間有什麼緣故,墨滄居然深深癡戀上了清宵真人。”
“可清宵真人一心隻想着追尋大道,修煉《太上忘情決》,講究的就是封心鎖愛、斷情絕欲,根本不會為兒女私情所動。墨滄愛而不得,心裡的執念愈深,竟就此堕入了魔道,還叛出師門,成為後來那個令人聞風喪膽的蠱魔。”
“我琢磨着,這蠱魔之所以想要煉成金蠶同心蠱,八成就是為了能讓清霄真人與他共享五感七情,借此破除那無情道的道心鎖,好讓二人從此共生捆綁,永不分離。”
徐遠舟靜靜聽完這一番講述,沉默了好一會兒,面無表情地開口道:“說了這麼半天,可這和咱們解蠱又有什麼關聯呢?我可不是為了聽故事才在這兒耽擱工夫的……”
“喂喂喂,這麼感人肺腑的故事,你居然一點觸動都沒有的嗎?!”伯子衿瞪大了眼睛,滿臉難以置信地看着徐遠舟,提高了聲調說道,“你該不會也修煉那什麼《太上忘情決》吧?!”
“不過,你剛剛那番話倒是提供了一個思路,說不定修煉無情道,也能解除這蠱毒呢。”徐遠舟微微皺眉,若有所思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