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鈴又沒動靜了。
以前央央不太能理解,為什麼有時候自己和行行說話,說着說着,他會突然消失。
現在她明白了,因為行行還小,比如他裝大人被抓包,又不說話了,肯定是在懊惱。
在仙界,她和步生雪、蘭褚紅是同一輩,她在這一輩裡,是最小的,整個仙界,幾乎找不出比她小的仙人。
大家都把她當小孩,終于輪到自己當大人了。
睡覺時,她雙手雙腿大張,翻身蹭了下枕頭,不知道夢到什麼,她喃喃:
“小弟,嘿嘿。”
...
魔界。
穆鳴處理完事務,最喜歡泡清氣泉,在魔界一滴昂貴無比的清氣水,他可以大把大把地享受。
這護法,不是當得毫無價值的。
今日正如尋常,他泡着清氣泉,筋骨舒暢,就聽外頭下屬禀報:“護法大人,有人搶到令,要求見主君。”
穆鳴驚訝:“哦?”
晏一行把九個令抛進魔界,十日還不到,這麼快就有英豪奪得一令。
自己要多一名同僚,穆鳴是歡迎的,這樣,假如有一日晏一行突然想殺個護法過過瘾,他也能推人出去。
他忙穿好衣裳,接見此人。
女子一身青色衣裳,頭發高高束起成馬尾辮,眼窩略略下陷,有種英氣,面無表情的時候,很是深沉。
穆鳴認識她,東陵茭。她是魔界舊族大家,東北東陵出身大能,既然是她搶到一令,他也就不意外了。
他客氣一笑,道:“原來是東陵少君。”
東陵茭一手背在身後,另一手張開,露出懸浮在掌上的令,冷冷道:“魔君說,得令者即可成護法,可是真?”
穆鳴:“那是當然,主君一言九鼎。”
東陵茭:“我想見他。”
穆鳴指着金碧輝煌的宮殿:“主君幾乎不離開起居殿,我帶你去起居殿。”
東陵茭:“……”
早聽聞晏一行行為怪異,但居然,每日足不出戶,那他每天做什麼?
穆鳴是個人精,看透東陵茭的疑惑,直接:“近來穢風之期,主君才沒出來的,以前沒事,他會出門消遣消遣。”
東陵茭:“消遣?”
穆鳴指着殿宇屋檐上,一個碩大威武的龍頭:“看見那頭地龍沒。”
東陵茭:“嗯。”
從剛剛一入殿範圍,她就覺得一股威壓,原來來自地龍屍首,從這股威壓推算,它生前恐怕是魔界的地龍首領。
穆鳴:“主君看地龍還挺威武,就去打了一頭來擺着。”
這就是他出門的消遣。
東陵茭臉色一變,果然,魔界交給這種人,遲早要完!
不過沒關系,她會代表東陵家族,潛伏在魔宮,終有一日,将魔界從這等怪異之人手中,奪回來,再伺機反攻仙界。
到了起居殿外,穆鳴站定,等了一會兒,門自己開了。
晏一行現在有空。
穆鳴帶着東陵茭邁進去。
空蕩的殿宇中,鲛绡制的紗簾,随風揚起,男子立在窗邊,金邊黑領嚴密地遮住他的脖頸,直到喉結,绛色龍皮腰帶掐出腰線,峻拔如山玉,是華貴而傲慢的英俊。
比起外貌,更令人心悸的是,他身上不可探測的力量。
她不是對手。
東陵茭立刻垂眸。
晏一行沒動,隻側眸望去,白色的面具下,目光露出一絲玩味:“是你第一個搶到了令?”
一句話,東陵茭壓住背後的冷汗:“是,屬下東陵氏東陵茭。”
晏一行:“穆鳴。”
穆鳴:“在。”
晏一行:“以後她歸你管。”
穆鳴:“是,主君。”
東陵茭以為成為護法後,能時時見到晏一行,沒成想,還是要她和穆鳴對接,理智告訴她要提出異議,但本能,讓她把所有話吞下去。
這個戴着面具,看不清神色的男人,實在不是她能對抗的恐怖。
但,為什麼面具上有兩道裂痕?難道是和什麼人交手打出來的?
還有誰能比這個男人還強,在他面具上留下痕迹呢?
東陵茭大腦飛速運轉,卻聽晏一行突的:“問你們,驕縱是什麼?”
穆鳴吓一跳。
該不會他挪用晏一行的清氣泉,被發現了?不對,這是晏一行默許的,不然他也不敢動啊。
他喉嚨發幹,低聲說:“回主君,驕縱是仗着有人庇護,我行我素。”
晏一行:“哦,”他問東陵茭,“你覺得呢?”
東陵茭:“回主君,比如,強行霸占了所有好處,目中無人,肆意奴役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