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女兒,藤原千代她是非常罕見的數據分析的天才,遠征隊這一年想要跑出理想的成績,她的力量是不可或缺的。”“……”文太這才算松了口氣,緩步走到桌前,将茶杯重重地放到了涼介的面前,“混小子,這些事,你與千代早商量好了,現在又來跟我玩這一出,是想做什麼?你應該知道吧,隻要千代願意,我也攔不住,同樣,那丫頭要是不願意,你就算讓老頭子我去逼迫她,也是沒有用的。”
“……”涼介這才直起腰,正坐在文太面前,正色道,“我對此心知肚明,但同樣,我也知道千代她是個非常看重家庭的人,如果得不到您的真心同意,她必定會毫不猶豫犧牲我的計劃。”
這話倒是真的,千代除了上大學這件事有些非比尋常的執着之外,其他的事情幾乎全都是圍繞這個家在進行的,為了拓海,為了他,所以一旦他要求千代不要再參加涼介的計劃回歸家庭,或者讓她回歸學業,一旦他提出這些訴求,對于千代來說,應該都算不上一個選擇題,所謂犧牲這個詞,都應該隻是站在涼介的角度上來看的,而對于千代來說,大概不過是一個無關痛癢的選擇而已,畢竟所有她對賽車的熱衷與喜愛,都建立在她對拓海的關心上,如果不是拓海走上這條道路,她花在韓劇上的時間都應該要遠遠地多于賽車雜志。
文太的臉上浮起了一絲他自己都克制不住的微笑,他清了清嗓子,端起茶杯,遮掩了一下,正要說話,樓上卻傳來了洗手間打開的聲音,洗漱完的千代揉着仍舊睡得不很清醒的眼睛往樓下走來,
“抱歉,打擾…哈~~~啊”千代說着話,又打了個呵欠,與往日裡在人前得體沉穩的樣子不同,長得有些過分的睡褲層層疊疊地在腳面上堆起個小包總是讓人有些擔心她會不會絆到自己,“打擾你們了,你們繼續…”千代倒也算穿戴整齊,隻是一臉朦胧地拖着雙腿飄進了廚房——這就是高橋涼介俯首以求的人才,文太不明白自己為什麼突然覺得有些一言難盡,他轉回臉來,将送到嘴邊的茶喝了一口,才看向涼介又道,“我沒有什麼想法,千代是個很有主見的孩子,她既然答應你了,肯定是有自己考慮的,我隻需要無條件地支持她的決定就行了。”
“那麻煩您在這份合同上簽個字。”涼介并不意外文太的回答,随即早有準備地從随身帶進來的包裡拿出了一份文件,還有簽字筆,
……
但是文太卻一動不動,而涼介自然也從這樣的舉動中,意識到了他的不情願,他将合同放到了桌上解釋道,
“這裡面是關于千代與我合作期間的活動安排跟薪資計算規則。因為千代還未成年,所以需要您作為監護人單獨簽署這份知情同意書,”他說着,又将那一摞合同在桌上擺開,“至于這些,則是需要您跟千代共同簽字。另外,這些合同的起止時間都是交由她自己填寫,因為裡面已經說明該合同内容長期有效,換句話說,您與千代可以随時終止這份協議。”
“……”這些話說得很清楚,但文太卻隻是點了一顆煙,深深地吸了一口,白色的嗆人的煙霧瞬間彌散開來,他仍舊一言不發,手指上上下下地落在桌子上敲打出規律的節奏,像某種特别的計時器,而涼介也仍舊保持着正坐的姿态,并不多言,時間好像靜止了一般,直到廚房裡傳來燃氣竈打火的聲響,才總算是讓人感受到了些微時間的轉變,但文太的沉默與安靜仍舊讓人焦躁,好在高橋涼介也是個很有耐心的人,
“高橋涼介,是吧。”文太幾乎從來沒有叫過這個名字,一時還覺得有些陌生,不由得自己先停了停,像是在腦子裡适應了一番才繼續道,“這些落到紙面上的東西我不懂,但總歸都是很複雜的,如果你隻是要帶着拓海出去,我也不會管太多,畢竟那小子已經十八歲了,到了該負責自己行為的時候了,去跑山路,去追求人生的答案,去做什麼都可以,畢竟那是他自己的人生。但是千代,千代她還隻是個小孩子,”文太放下茶杯,伸出手指點了點桌上的合同,紙張墊在桌上,以至于隻能發出沉悶的響聲,而文太臉色沉郁,與他的語氣一樣,像是壓在人背後的一柄劍,逼得人後脊挺直,不敢有一絲懈怠,涼介跟着他的動作而移動着視線,最後回落到了文太的臉上,
“知情同意書隻是一個免責聲明,不管千代在你的團隊期間發生了什麼事,我都是早知道,早同意的,我就不能再追究任何事情,但你我都心知肚明,事實并非如此。所以我不會簽字的,哪怕它才是所謂具有法律效應的文件,但我也希望你能明白,作為父親,我不願意為了逃避責任在這種東西上留下我的名字。”“……”涼介的神色裡難得地出現了一絲忐忑與無措,他有點不明白文太的意圖,畢竟在他的意識裡,落在紙面的協議才是唯一能夠合理并真正保護人的手段,但文太看起來卻并不贊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