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你吃藥的原因?”他把一個用膠帶纏得亂七八糟但還是看得出是新開封的藥瓶扔到桌上,這哪兒找出來的?那小屋子她都翻過來兩三遍了,絕對沒見過這種東西,别是專門為了詐她才搞出來的吧。但不對啊,如果是使詐,怎麼會知道這孩子是吃藥?
“……”這時候隻能閉嘴吧……
“我問你是誰做的。”拓海的聲音已經平靜下來了,但千代并不瞎,那眼裡的怒火都快能燒着桌子了,要是能跟遊戲裡一樣下線裝死就好了,
“對不起,本系統隻能在特殊時刻挂機。”???你趕緊給我關機!千代恨不能把腦子裡這個時不時跳出來的蠢貨系統給掐死。已經被逼到牆角了,但她腦子裡還淨想些有的沒的,啊,好麻煩,這小子明明很面癱的,怎麼還是個妹控啊。
“需要我去學校嗎?”啊,這個歐吉桑也是,淨添亂啊,霸淩要是家長能解決的話,早就不存在這種事情了,完全放棄思考的千代滿腦子都是消極的吐槽,但顯然這父子倆被她這種一言不發的态度激怒得更厲害了,文太還是萬年不變的眯縫眼看不出什麼變化,但一邊的拓海則是越來越平靜,像是暴風雨之前的海面,安靜得讓人害怕,
“砰!”地一聲,桌子跟千代一起跳了起來,
“我明天挨個去你們班問好了。”大概完全不知道自己說了可怕的事情的拓海在千代眼裡已經變成一顆炸彈了,
“……夠了。”再不說話這個走向完全走向血腥暴力了好嗎,這不是個賽車漫嗎,怎麼搞的跟□□漫一樣,
“我不記得了。”
……短暫的沉默。
“什麼?”今天不知道說了多少個什麼的千代終于輪到别人問她什麼了,她看着拓海像是被紮了一針洩了氣的氣球,有點好笑,但要是全部照實說什麼因為你打了學長所以他找人過來報複你妹妹,然後她受不了自殺了,我不過是一個莫名其妙的意識遊戲體驗者,完全不知道到底是誰對你妹妹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之類的,對這兩個真心實意關心着千代的家夥來講是不是有點太過殘忍了,就算他們是遊戲NPC她也有點不忍心。
她深吸一口氣,做了決定。
“我吃的藥可能傷到腦子了,忘記好多事。所以你問我誰做的這些事,我都忘了。”
……就連文太一直眯縫着的眼睛都有點睜開的趨勢,但這話說得太過冷酷無情,實在是不像之前的千代的風格,要說忘了過去的一些事情,所以性情大變,倒還能勉強解釋得通。這一家人真不愧是有血緣關系,全是三棍子打不出半個字的,長久的沉默之後,
“…要去醫院嗎?”拓海突然神來一筆卻十分嚴肅地問道,千代差點笑出聲,這孩子真是可愛得不行,
“……不,不用了,我覺得,有些事還是忘了比較好。而且,也不很影響正常生活。不過——”她拖了個長音,文太轉過頭來看她,
“剛剛說的事情,我還是想自己解決,你們不用擔心。”
“……”雖然還是不太能接受自己的妹妹突然跟換了個人似的(其實就是),特别是眼神,完全跟以前不一樣了,堅毅又沉着,實在讓人說不出什麼話來反駁她,
“嘛,你覺得可以就先這樣吧。但這個……”文太意有所指地敲了敲桌面,顯然是讓她扛不住的時候就要跟家裡講,不要再做吃藥這種傻事了。
“嗯,我知道的。”
早上的異樣總算是能說得通了,拓海心裡也算放下半塊石頭,至于另外半塊,還是等明天去學校了再說吧,
“你再不去加油站那邊的話,今天的工資可就沒有了。” 文太倒是心很寬,已經開始關心另外的事情了。拓海被他這麼一說才發現真的很晚了,臉色都變了,慌慌張張地跑了出去。
“晚上要送飯嗎?”“要的!”千代想起來追出去扒在門口問的時候,拓海已經跑出很遠了,遠遠地在街口回過身一邊大聲回應一邊奮力點頭的樣子,總算是又有了點少年漫男主的感覺,千代終于露出了第一次發自真心的笑。隻是回過神來的時候,突然想起來,自己剛才是不是無意之間承諾了什麼事情,啧,麻煩了呢,這下可不能說死就去死了,嘛,不過本來也沒法随便就死掉的,這該死的别樣人生,她無奈地低聲咒罵一句,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
晚上去送飯的時候因為不認路還滿世界地問路折騰了一回,幸虧提前出門,總算是在沒引起拓海懷疑的前提下順利地到了加油站,雖然也可以很直接地說自己忘了該怎麼去加油站,讓文太送過去什麼的,但總覺得這幫人心理都十分脆弱,讓她不太忍心說出口,而且也不是什麼難以解決的困難,自力更生就好。
加油站人不多,日記裡寫的就一個店長立花,一起打工的前輩池谷,剩下就是拓海跟阿樹,還有一個有事沒事就在加油站晃悠,說是池谷損友的健二,但并不知道姓什麼。拓海大約還是很擔心她,遠遠的離着半條街就跑出來迎她,
“這麼積極,你餓了?”“嗯,中午太擔心,沒怎麼吃下。”
……這個直球打得千代恨不得把小夥子按在懷裡好好揉一把,難不成是吃可愛多長大的嗎?
“嗯,幸好我早有準備,”幹脆地把原本打算送給加油站同事的炸雞塊一類的零食塞進了拓海懷裡,跟外人搞好關系之前顯然是自己家的更重要啊,拓海眼睛明顯亮了一瞬,第一次瞧見他這麼喜形于色的樣子,千代也跟着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