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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渡回到瀾城是晚上十點半,剛拖着行李走出機場,一個纖細高挑的身影就迎上來。
她帶着墨鏡,穿一身香奈兒,身上有濃郁的香水味,花香調,明明不算難聞,但徐渡還是皺了眉頭。
程芝紅唇勾起,将墨鏡取下,戴到頭頂,燦爛一笑。她親熱地挽上徐渡的胳膊,徐渡掙脫幾次,但她的手又重新攀上來,不厭其煩。徐渡終是停下來,冷了臉,他看程芝一眼,濃重的警告意味。
程芝噗嗤一笑:“怎麼,不好意思啊?”
沒等徐渡反駁,她又開了口:“已經過了探視時間了,今晚你媽陪床,先回家吧。”
徐渡結束度假,是因為程挽出了車禍,右腿粉碎性骨折,在瀾城大學附屬醫院手術住院。
程挽是徐渡的繼父,也是程芝的父親。他和程芝是重組家庭裡的一對年齡隻相差幾個月的兄妹。
兩人走到停車場,有幾個小姑娘似乎也是來接人,往程芝這邊探了好幾次頭,最終大着膽子走上來,試着問道:“請問你是程芝嗎?”
程芝摘下墨鏡,露出方程式般标準的甜美微笑,還沒等她說什麼,幾個丫頭就尖叫着:“啊啊啊真的是你啊芝芝。能麻煩你給我簽名嗎?我很喜歡你前陣子那部劇,演得超級好。”
程芝從包裡拿出簽字筆和照片,熟稔地簽着名。
她從傳媒大學畢業後,被一個娛樂公司的老闆偶遇看中,簽約做了演員。前幾年一直不溫不火,去年參演了一部大IP的古偶劇,演美豔的惡毒女三,劇爆了,她也小火一把。
小姑娘們等待簽名的過程中,眼神不由往徐渡身上瞟。
“芝芝,這位是?”
程芝看了徐渡一眼,露出一個有些炫耀意味的笑容:“我哥哥。”
“哥哥?”女孩子們語氣裡透着八卦:“親的嗎?”
程芝意味深長:“你們猜。”
拿了簽名之後,幾人一起拍了自拍,小姑娘們結伴離開,程芝能隐隐聽到她們的議論:“哇,芝芝旁邊那個小哥哥好帥啊。”
“是啊,不輸娛樂圈小鮮肉。”
“你說他會不會是芝芝男朋友啊?”
“不會吧,芝芝在事業上升期,這時候就算真談戀愛也得藏着掖着,哪有這麼光明正大帶出來的?”
程芝看着徐渡,他表情萬年如冰山。
走到車邊,程芝将車鑰匙扔給徐渡:“累了,你開。”
徐渡沒說什麼,坐上駕駛座。
一路上徐渡都很沉默,程芝偶爾挑起話題,他也沒什麼興緻。程芝不悅,但很快,她眼底閃過一絲狡黠也陰冷的光。
“前陣子顔城一中百年校慶,我回去了,當主持人。”程芝道。
徐渡依舊沒有說話。
程芝看向徐渡,他表情不變,但方向盤上緊縮的指節還是出賣了他。
程芝唇角的弧度先是淡了淡,繼而又攜着諷刺揚起來:“校友宣傳頁上有你,還有……張顔靈。”
徐渡沉默。
程芝繼續說:“張顔靈……她真是挺厲害的。聽說她去美國了,在華爾街。誰能想到呢?高中時名不見經傳的女生,竟然成了咱們這一屆的黑馬。不過她也确實挺拼的,聽說她大學畢業之後可會打扮自己了,而且她能去美國,是因為她工作之後的頂頭上司給她引薦了那邊的教授。她們公司是出了名的富二代修羅場,政商子弟在裡頭也得勤勤懇懇,可偏偏就她能讓領導幫她,而且她當時還隻是個應屆生。你說她是怎麼辦到的啊?”
“程芝。”徐渡再也忍不住,聲音裡滿是警告。
“呵。”程芝輕笑出聲:“你說她高中的時候追你,是不是就是為了補課啊?啊當然了,可能也是真想睡你。結果人家考上北大了,見的優質青年多了,二話不說就把你甩了。虧你還把人家當個寶,這麼多年都念念不忘。”
“程芝。”徐渡的語氣又重三分。
程芝樂此不疲:“都說我們娛樂圈髒,我看金融行當也幹淨不到哪裡去,她也真是把她能利用的資源都用上了,也該人家成功。”
車已經開進市區,程芝說完這一句,徐渡将車停在了路邊,摔門而去。
“徐渡你去哪!”程芝眼神裡出現慌亂,她眼看着徐渡從後備箱取出行李,招手打車。
“徐渡!”程芝一邊喊着徐渡的名字,一邊解自己的安全帶:“徐渡你去哪?!你不準走!”
程芝下車追上徐渡,拉住他的胳膊:“你不準走!”
“張顔靈是什麼樣的人,輪不到你來說。”徐渡甩開程芝的手,大步超前走了幾步,繼而想起了什麼,又回了頭:“還有,張顔靈願意睡我,是我的榮幸。”
說罷,一輛出租車停在徐渡身邊,他上車揚長而去。
“徐渡!徐渡你不準走!不準走!”
程芝追出去很遠,但無濟于事。
瀾城的深夜裡,程芝蹲在地上,發出帶着恨意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