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是虛名,現在正炙手可熱呢!對了,你那小郎君倒許久不見你提了,看樣子不是個靠譜的。不如……你考慮考慮沈昭?”文鸢笑着打趣道,“你可要知道,他昨日才作的詩,今日坊間竟已經都在傳誦,且我聽聞有人已動了捉婿的心思,你若有意,可要趕緊。”
程時玥知道文鸢是玩笑話,可這玩笑話中,她卻也品出文鸢的兩分真勸來。
畢竟表哥的确耀眼,而文鸢的确也是為着自己。
曆年以來,省試都是于正月進行,但因着去年榆州災情嚴重,今年的省試特延後至了二月底,并特許榆州來的考生推遲來京城報道的時日。
沈家父親被削爵又貶官,連累着子女都跟着回到了祖輩居住的榆州。如今沈昭雖通過解試得了省試名額,卻也因着災情而推遲入京。
大楚曆來有考生行卷的風氣,他來京太晚,早已比别人落了下風,聽說都急壞了遠在榆州的沈家老夫人。
可即便這樣,他依舊能夠在詩會中一鳴驚人。
“我對沈家表哥無意,阿鸢若是這般關注,不如我替阿鸢牽牽線?”程時玥狡黠一笑,擋住了文鸢撲過來掐她腰間的手,“阿鸢,阿鸢!我錯啦,我,我也是開玩笑的嘛……”
可随後卻聽文鸢正色道:“我若要找男子,必定是得找個能扶我青雲之志的賢夫!”
“咦,賢夫?有什麼具體條件麼?”
“有啊,這首先第一條嘛,就是不可納妾!憑啥男人三妻四妾,卻要求女子三從四德?”
程時玥點點頭:“我贊同,其次呢?”
“其次嘛,要許我自由出入,不可以将我關在後宅。”
程時玥接着點點頭:“那便要尋個思想開明的男子,高門中這樣的雖不多,但應該也有。”
文鸢繼續道:“再次嘛,我往後可是要當女丞相的,到時必定日日繁忙,他得擔起責任來,替我執掌中饋。”
程時玥聽了一愣。
本是下意識有些哭笑不得,可卻又轉念一想,這又有何不可呢?
若是她們身為女官,還自甘作繭,那豈不是白費了女皇力排衆議,推行女子入宮為官之政?
程時玥發自内心欣賞道:“阿鸢志存高遠,又意志堅定,我看行。”
“真的?你相信我?”文鸢眼睛亮了亮,又有些沮喪道,“可你别看我如今在聖上跟前做草拟聖旨的事,那些個老臣子們,其實都不将我放在眼裡的……”
“真的,就看是哪家公子有這般的福氣了。”程時玥溫溫柔柔道,“至于那些臣子待不待見你,又如何呢?聖上身側從不養閑人,既然屬意你伴她身側,她自有她的道理,而你也自有你的優勢。”
文鸢聽了若有所思:“我的優勢……”
“你們二人在這嘀咕什麼呢?”
斜喇裡竄出個人來,一襲朱紅圓領袍衫,眉宇間風流恣意。
“怎麼又是你?”文鸢瞪一眼謝凜,“你來做什麼?”
“為什麼不能是我?”謝凜指了指地上的雲朵道,“我方才逛着玩,見這小家夥可愛得緊,便帶它出來遛遛,順便嘛……聽個牆角。”
“……你何時也養起犬了?”文鸢道。
“還不是我那皇兄,近日忙得要命,我去找他說事,他居然打發我來遛他的狗!”謝凜突然指着雲朵,對程時玥道,“诶?上回是我皇兄的馬喜歡纏着你,怎麼今日這狗也喜歡纏着你?奇了怪了。”
“有問題麼?動物自然也是愛看美人的。我記得書中還有記載,有種花都隻朝着絕色美人開呢!”文鸢道。
“真的?繼續說繼續說,什麼花啊,我愛聽。”
“走開。”
“……”
“呃……”程時玥看着腳邊一個勁往自己身上撲的雲朵,流汗道:“要不然二殿下在這兒聽故事……我來陪雲朵遛彎吧。”
“好好好,正好我累死了,讓我歇會兒……那你遛完了,記得給它送回去。”
“喂,她不供你使喚!”文鸢抗議。
“她是不供我使喚,可這是東宮的狗。我現在遛狗走累了,她不管誰管?”
謝凜說罷,便大喇喇地在文鸢身邊尋了個地坐下。
文鸢氣得轉過身去,不理他了。
程時玥彎腰摸了摸雲朵的腦袋:“那我們走吧?”
待她走遠了,忽而聽見謝凜小聲對文鸢道:“喂喂……你方才說要找賢内助?”
“關你什麼事?!”
……
程時玥一邊笑着搖頭,一邊帶着雲朵遛回去。
因着肖雲月之前在東宮鬧過雲朵一回,程時玥為了避人閑話,不敢總去雲朵那兒。
不過此番既然是二皇子交代的事情,程時玥便可光明正大地去養雲朵的院子轉轉,順便與照顧雲朵的小宮女見上一面,說幾句話。
程時玥與雲朵一人一狗,走得不疾不徐。路上間或有小宮女、小太監或是同僚見着她,也是客氣打着招呼。
經過明德殿時,程時玥忽而便覺得氣氛不太對。
殿下喜靜,明德殿又是他日常辦公議事的主殿,慣常都很是安靜。
可今日殿外烏壓壓立了一排人,個個皆是收斂着神色,低着頭,戰戰兢兢。
就連旁邊延慶公公,也是手背在身後踱來踱去,似很是焦躁。
他一擡頭見了程時玥,竟如見了救星一般快步走來:“掌書,縣主!快,快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