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伸手去揪她的衣領。
雲裳眼神一冷,在他抓來的瞬間側身避過,趁其不備将手裡的驗屍刀劃了過去。
那刀薄如蟬翼,卻鋒利無比,刀鋒過處,趙勇的手腕頓時綻開一道細長的血線。
趙勇隻覺腕間一涼,還未察覺到痛意,血已經順着腕骨流了滿手,滴答滴答流向地面。
“你……”他踉跄後退,發出一聲怒吼,沒想到這小子還留了一手。
身為仵作,他再清楚不過手腕連着渾身經脈,這樣下去不消半刻便會失血過多而亡。
他慌忙撕開一片衣角裹住了手腕,陰鸷的目光死死盯住雲裳的臉,“好啊!沒想到你這小子還挺陰。”
餘下兩人見勢不好,對視一眼,掄起牆角的木棍,同時沖了上來。
雲裳深吸一口氣,握緊了手裡的薄刃,正欲迎擊。
“衙門重地,豈容肖小放肆!”
巷外忽地傳來一道清冷嗓音,如珠玉相擊,泠然生寒。
衆人循聲望去,隻見狹小的巷口一道颀長身影負手而立。
那人約莫弱冠之年,身形挺拔,玉冠高束,生了一副清貴如玉的好相貌,通身氣度矜貴不凡。
那兩人聽到動靜臉色驟變,待看清來人不過是個錦衣玉帶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公子哥時,頓時膽子又大了起來。
“哪來的小白臉?這可沒你的事,識相的就趁早滾遠點,别耽擱老子辦事!”
那公子步履未停,聞言絲毫不懼,“清平原是這般做派嗎?”
他聲音不大,甚至稱得上溫和,卻莫名讓人覺得脊背發寒,“我倒不知這衙門口都有人敢妄圖生事!”
“你是什麼人?還敢管老子的事!”其中一個麻子臉的男人見他如此不識好歹,勃然大怒,他調轉方向,抄起棍子就掄了上去。
“既然你給臉不要臉,那我就先解決掉你!”
那公子輕嗤一聲,輕輕松松地避過這一擊,擡手扣住他的手腕輕輕一折。
棍子應聲而落,麻子臉立刻捂着手腕跪倒在地,哀嚎連連。
他疼得一臉扭曲,卻不忘招呼同伴,“你還愣着幹嘛?上啊!”
另一人舉着棍子猶豫了一下,也隻能硬着頭皮沖上前去。
“砰——”
衆人還未看清發生了什麼,那人已經被當胸一腳踹飛過去,重重跌在了麻子臉身旁。
“還要繼續嗎?”
謝皖南慢條斯理地撫平袖口雲紋,連氣息都未曾亂上半分。他看向倒在地上的幾人,語氣輕描淡寫,卻讓趙勇等人冷汗涔涔,生起一陣後怕。
這人絕非善茬!
“我們走!”
趙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明白這不是自己能招惹得起的,他手腳并用地爬起來,拖着傷手招呼兩人倉皇往深巷逃去。
巷子裡重歸寂靜,那錦衣公子周身淩厲倏然收斂,恢複了那副清冷疏離的貴公子模樣。
他目光極快地掃過雲裳身上,在察覺到她腰間的驗屍包時,眼底閃過一絲幾不可察的暗芒,“你可有受傷?”
明明說着關切的話,音色卻如寒泉激石,卻讓人聽不出半分溫度。
雲裳不動聲色地将手裡的刀刃滑入袖中,同時暗中打量着眼前之人。
這公子身着墨藍雲紋錦袍,舉手投足間盡是世家風範,絕非尋常人物。
方才聽他所言,貌似不是清平人氏,一個外鄉人,此刻出現在衙門口,到底意欲何為。
還是小心為上!
“多謝公子出手相助,并無大礙。”
雲裳按下心中諸多疑慮,後退一步,朝他抱拳施禮,“在下尚有差事在身,先行告辭,以後若有機會,再答謝公子!”
謝皖南略一颔首,側身讓路。
深巷處燈火昏暗,他面容隐匿在光影裡顯得忽明忽暗,将本就清冷的面容襯得愈發疏離涼薄。
“請便。”
雲裳并未多言,颔首告謝後旋即轉身離去,甫出巷口,便與值夜歸來的李捕頭迎頭撞上。
清平縣最近案子頻出,李洪威忙得腳不沾地,又熬了大夜,眼下青黑,罕見地帶了幾分倦容。
“李捕頭。”雲裳在昨日考核時與他有過一面之緣,拱手見禮。
李洪威回禮時目光一凝,盯住她袖口若隐若現的血迹上,又聯想到方才隐約聽到的動靜,頓時警覺起來,“可是遇到什麼事了?”
雲裳不動聲色地掩住袖口,語氣平淡:“不過是個醉漢鬧事,已經解決了。”
李洪威眉頭一皺,正欲追問,就見一名衙役狂奔而來,老遠就扯着嗓子在吼。
“頭兒!大事不好!昨日那樁命案的夫人帶人圍了衙門!”
他跑到兩人跟前,喘得上氣不接下氣,“他們非說新來的仵作驗屍不公,要讨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