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雲十六州收複近百年,海外農作物土豆等被引進,經過時空地理各方面信息相對照,程媺大概知曉自己所處的宣朝類明,關于要怎樣在這個古代立足,她反反複複思考過很多次。
正直嫁齡,又容貌上佳,最好的路就是依靠男人,她要把自己的命運交付給男人嗎?
原身的結局已經證明不靠譜。
孑然一身沒有任何社會關系的她,現找男人更不靠譜。
還不如相信自己,靠自己強大起來。
“小叔自小身體不好,婆母得一位遊方大士的指點,将他充作女孩養,才順利長到如今。”程媺将在整理東西的人喊過來,“牧雲,來正式見過蔣嬸子。”
“蔣嬸。”牧雲不甚情願地喊了一聲,蔣氏哎哎地應了,一時還轉還不過來,怎麼就沒發現他是個童子呢。一定是他長得太漂亮了,就像女孩兒似的。
程媺說以後還請她多關照。
蔣氏看牧雲的眼神已經與從前不一樣了,“先前拿他的事,嬸子也請程娘子不要計較。”她想,既然是程娘子的家人,難怪拿金钗的事她不計較,過了兩日又若無其事回來了,還帶來了他們要找的人。
是她多管閑事。
既是男兒,那桂兒說的有一位公子來宿了一夜的事定也不是她所想的那樣。
是她胡思亂想。
蔣氏不甚自然地說了些場面話,趕緊拿着東西離開了。
真是知道好大一個事情,蔣氏回去忍不住,又拉着餘氏講了一通。
“公婆過世後,她三人往蒲陽來尋親,進城前她那位說是不慎紮破了腳,突發惡寒,沒兩日就去了,去得很急。”
餘氏惋惜哎歎一番,“都是苦命人。”
餘氏聽桂兒說有位公子留宿一晚後,對程娘子也有些别的想法,如今知曉小丫鬟是小叔子,又不免為自己的胡亂猜想而覺羞愧。
一時勾起傷心事,想到自身,擡手抹起眼淚來。
蔣氏安慰道:“她還比不了你,肚裡揣個遺腹子,長得跟仙女兒似的也不好再說親,那模樣以前也不是吃得了苦的人,以後可怎麼辦喲。”話轉到餘氏身上,蔣氏又勸她,“你到底是怎樣一個想法,你還這樣年輕,難得林捕頭有意,多好的機會啊,桂兒沒兩年嫁得了,你再有了小子,日子不一樣地過下去,他可比你先前那位好八百倍。”
餘氏擺擺手,“這件事你不要說,我真的不願。”
蔣氏真搞不懂餘氏為啥不願,嘴上說着安慰的話,心裡真看不上她拿喬,要說與程娘子比,人程娘子好歹有錢,餘氏和桂兒緊巴巴的,靠餘氏針線,沒兩年她都能給自己整瞎喽。
“好啦好啦,你悠着點兒,白日盯着手上的,晚間淌了滿臉的,你這雙眼還能不能要了!”
餘氏沒個停歇,過兩日,她回了趕做的一雙虎頭鞋給程媺。
經過打聽,程媺得知胡同裡有個秀才,也有個捕頭,她有個想法,想給牧雲找他們當文武師傅。
牧雲一聽就拒絕了。
程媺問他,“我看你早上在站樁,你可有章程?”
牧雲閉嘴不應,像個鋸嘴葫蘆。
程媺少不了來強硬的,“我與你每月一兩銀子,不是隻讓你扮個男子,與你說文武師傅的事也不是征求你的意見,你沒有武藝如何能護得了我們母子,你若是個睜眼瞎,文書往來焉知不會落入别人的圈套?”
牧雲梗着脖子答:“我也不是傻子,打不過就逃,敢騙我沒有好下場。”
程媺忍不住嘲諷,“你可真有志氣。那日蔣娘子拿住你你怎麼不逃。”
“自然,”牧雲脖子梗得發紅,“自然是因為我沒想……”
程媺替他說,“自然是因為蔣娘子不怕把事情鬧大,而你吃準了我言行不端,也不會拿你怎樣。”
“不是…”牧雲低頭,下意識咕哝着否認。不可否認的是他之前就是那麼想的。現在知道程娘子也是虛與委蛇,根本不是那種人。
程媺的口氣不容拒絕,“你出逃在外還不是因為自身本事不強,現在有我護着你,在能學本事的年紀多學一點,本事學到身上都是自己的,以後誰也欺不了你。”
我護着你,幾個字讓牧雲倍感羞愧,頭低得更下去了些。
程媺讓蔣氏幫忙做個中人,蔣氏對她真是刮目相看,“程娘子你為夫家仁至義盡。”
程媺謙虛,“這是亡夫的心願,武為了強健體魄,文也不是奔着考科舉去,學兩三年略通文墨就行。”
其實程媺還有個更深層次的原因,拜師能快速積累人脈,想在這小小的蒲陽城立足,一個秀才,一個捕頭都是很好的切入點。
這件事蔣氏做起來痛快得很,穩成的事,沒有太多的要求,對李秀才和林捕頭來說都是順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