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疏桐盯着她看了好幾眼,直到女生回視過來,才匆忙移開目光。
主持人讓他們一一做了自我介紹,每個人都給予了充分的介紹時間。主持人看起來特别專業,臨場反應也很絕,錄制過程十分順利,采訪的問題也都是之前提綱上準備好的。
這是第一個環節。
第二個環節是演技大挑戰,主持人會随機抽取兩個藝人,再念一段話,讓他們自由表演。
秋疏桐碰巧和馮嘉抽到了一組,這是她沒有預料到的。
沒等她細想,主持人便開始交代故事背景:“兩個相愛多年的戀人因為意外分手,女主遠赴異鄉,多年後在異鄉的咖啡廳與男主重逢,這時你們會說——”
是一段久别重逢的戲碼,不算太難。主持人喊了開始,秋疏桐立馬斂去臉上的笑容,進入狀态。
她不是科班出身,但在上世紀電影傳入中國時,也曾短暫地接觸過默片,演過幾部電影,也聽過不少戲曲。她認為兩個相愛的人久别重逢,第一眼都該是驚訝、克制而隐忍的。
她也的确很好地展現出了那份倉皇與難過。
手捧着咖啡杯,臉微微低垂,她沒有說話,眼睛迅速地眨了兩下,隐去淚意,接着主動開口道:“好久不見。”
馮嘉很快地朝她走來,沖她微笑:“好久不見,你還好嗎?”
一号機位正對着秋疏桐的臉,她輕輕地扯了扯唇角,深吸一口氣,坦然地看着他:“挺好的,你呢?”
“我不太好,我很想你。”他說了剛剛在休息室裡同她說過的話。
秋疏桐微微愣了愣,她覺得馮嘉在和他演不一樣的戲,一個在試圖挽回,而另一個卻在告别過去。
秋疏桐是一個習慣向前看的人,無論是影視作品還是現實,她都堅定地認為,一塊鏡子破碎了,是沒有辦法再把它重新拼起來的,無論你多麼努力。既然碎了,那自然是有碎的理由的,不是過了多長時間就可以修複的。
所以她很快地演出了自己的态度,她看了眼左手上的手表,開口道:“抱歉,我趕時間,有機會,我們下次再聊吧。”
匆匆與他告别。
而馮嘉就好像沒有反應過來似的,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他的眼神悲傷,幾度想要挽留,伸手阻止她離去,手到了半空又慢慢落下,最後收回垂于身側。
5秒後,主持人說:“好。”他才重新擡起頭來,走到休息區,隻是眼神裡盡是難過,像是還沒有出戲。
秋疏桐也回到了休息區,看第二組嘉賓表演。
周苡潔的表演特别用力,神态、動作都有些不自然,秋疏桐靜靜地看了會兒。這時,第三組要上場的女嘉賓突然搗了搗她的胳膊:“嘿,你有沒有覺得周苡潔跟你很像?”
“跟我嗎?”
“對啊,尤其是側臉,你從這個角度看。”她示意秋疏桐側過身子。
秋疏桐依言往那個方向看。
傾斜角度看過去,周苡潔叉着腰,微擰着眉。别說,那眉眼跟她還真的挺像的。
但她沒在意,很快就輪到了第三組嘉賓。
她看到周苡潔下了台,她的助理同她說了幾句話,周苡潔朝秋疏桐這邊看了眼,很快地移開了目光。
秋疏桐對第三組嘉賓說:“加油。”
她點點頭,就上台了。
是個很機靈的小姑娘,五官秀美,很有靈氣,演得也很活潑生動。
節目錄制得比想象中順利,趁有空餘時間,節目組說要給觀衆們一個驚喜,安排嘉賓們進行才藝表演。
秋疏桐需要演奏古琴。
她是在聽到主持人開心宣告這則消息時,心髒開始狂跳不停的。
台下掌聲雷動,主持人和顔悅色,可她的腦子卻仿佛倏地停止了思考,如雷的心跳讓她恍然間聽不到任何聲音。
僅僅隻是幾秒而已,可她卻覺得這一瞬間漫長得像是一個世紀。
節目組随意安排了順序,秋疏桐排在最後。她低頭垂眸,不自在地摳了摳手指,這是她來到這個世界第一次感到這般無措。
觀衆席漸漸變暗,一束燈光落在舞台正中央,周苡潔坐在一把大提琴前,開始傾情演奏。大提琴渾厚豐滿的音色,加之抒情的旋律,舒緩而纏綿,仿佛在表達戀人複雜而悲傷的情緒,讓人為之動容。
秋疏桐目視舞台,幾不可聞地皺了皺眉。她有幾分焦慮,可又怕被鏡頭捕捉到面上的不安,忍了忍,重又恢複了平靜。
嘉賓們一一上台表演,輪到倒數第二個嘉賓上場時,她看到有工作人員匆匆忙忙地跑到主持人身旁,低頭跟她說着什麼。
秋疏桐看了他們一眼,料想與自己無關,就沒放在心上,繼續思考一會兒該如何應對。
工作人員又和主持人說了幾句話,面上露出幾分無措,主持人卻很淡定,像是寬慰他般,耐心地說了幾句,然後朝她這邊看過來。這目光實在太過直接,秋疏桐立刻意識到他們交談的事是與自己有關的。稍稍愣了下,她指了指自己,見對方點點頭,便從休息區站起來,朝他們那邊走去。
“怎麼了?”即便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秋疏桐也極力維持住了面上的平靜。
她靜靜地看着面前的兩人,雙耳下意識地關注舞台上的動靜,聽到樂曲演奏到曲調高昂之處,台下觀衆屏氣凝神。
接着,她聽到工作人員略帶歉意地開口:“抱歉,露姐,給您準備的古琴不知道被誰給破壞了,琴弦全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