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得起來嗎?”
秋疏桐深埋着腦袋,緩慢而艱難地呼吸着,她不停地抖動,仿佛連呼吸都在顫抖,捂着腹部的胳膊也在打顫。
溫硯嶺想,她一定已經忍痛忍到了極限,才會這樣不受控制地顫抖。
他猶豫地看了她一眼,伸手抓過她的胳膊,準備将她扶起。觸到她胳膊的一瞬間,心猛地一跳。
池零露的胳膊實在是太細了,握在手裡的腕骨極為突出,仿佛根本就沒有肉。她平時看着瘦,說女演員就是要減肥,這是職業素養,但他從沒想過她竟然會這麼瘦。
沉默兩秒,溫硯嶺撈過她的腰,一把将她抱了起來,将她帶到了沙發上。他将沙發上的抱枕撤去,把她放平:“我去給你拿藥。”
秋疏桐靜靜地躺在沙發上,看着他在客廳裡忙碌的身影。客廳頂燈的光線明亮,幾乎能照到各個角落,可她卻有一種錯覺,仿佛光隻打在他身上,秋疏桐的眸光不自覺閃動了一下。她換了個姿勢,像是身體不适想找個舒服的姿勢,但是胃裡被火灼着,無論她換何種姿勢都得不到纾解。
很快,溫硯嶺再次朝她走來,他給她接了杯熱水,盯着她把藥吞下,才問她:“你沒吃晚飯嗎?”
秋疏桐看着他,緩緩點了點頭。
“午飯呢?”
“......也沒有。”秋疏桐咽了咽嗓子,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不自覺就失去了底氣,輕聲道,“中午去了趟公司,沒來得及吃。”
溫硯嶺的眉頭越蹙越緊:“難不成早飯也沒吃?”
聽出他的語氣不好,秋疏桐趕緊否認:“吃了,一個人好好地吃完了。”
聽她這麼說,溫硯嶺的眼睛眨了眨,沒說話,下一秒,他轉身往廚房走。
冰箱裡蔬果齊全、肉類豐富,但是大晚上的也做不了什麼大菜,不然一會兒她又該不消化了。他簡單地舀了一勺米,清洗完畢,盛水放入電飯煲。
兩個月前的溫硯嶺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會有這樣的一天,他竟然會在池零露的家裡,貼心地給她煲粥。
他以前可從沒發現自己會這麼關心她,他以為自己一點兒都不在乎她的。他想自己之所以會這麼做,一定是因為醫者仁心,見不得别人生病,還有他對她那點兒微不足道的責任。
四十分鐘後,溫硯嶺盛了一碗小米粥遞給她:“喝點粥,要不然你這胃受不了。”
秋疏桐接過碗,拿着勺子緩慢攪動,然後才舀起一勺粥,淺淺地嘗了一口。粥裡加了糖,甜甜的,很像記憶裡的味道。
她坐在沙發上安安靜靜地喝粥,溫硯嶺則坐在她身旁,低頭看着手機。他緊抿着唇,似乎在看什麼重要信息,觸摸鍵盤的手指時不時動兩下。
大晚上的也這麼忙。
秋疏桐低頭,自顧自地喝了小半碗粥,就已經喝不下了。
溫硯嶺注意到她半天沒動靜:“喝不下了?”
“嗯。”
“喝不下就把碗給我吧,你去洗漱休息吧。”
“謝謝。”秋疏桐想了想,對他說。
溫硯嶺起身,走向洗碗池。他将剩餘的稀飯倒進廚餘垃圾袋,打開水龍頭。
秋疏桐回到卧室,洗臉刷牙完畢,她将頭發紮起,去沖了個熱水澡,總算好受了一些。一切收拾妥當後,她又對着洗手間的鏡子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設。
不過到底沒磨蹭太久,也不知是一天舟車勞頓、身心俱疲,還是藥效作用,秋疏桐感覺自己已經有些困了。
卧室裡很安靜,剛剛聒噪不停的蟬也進入了夢鄉,一切都是寂靜的,秋疏桐爬到床上,沾着枕頭就睡了過去。
溫硯嶺洗完碗、抹幹水池的水漬後,便回了房間,池零露給他留着燈。他去簡單洗漱了一番,繞到床的另一邊,也倒了下去。
這一天他倆都累極了,二人都平躺在床上,原本泾渭分明的界限都消失了,但是沒有人注意到。
隻是想着就這麼睡吧,太累了,然後就都睡着了。
因此秋疏桐不會想到第二天,她是從溫硯嶺的懷裡醒來的。她整個人都窩在他懷裡,雙臂緊緊纏着他的脖子,頭貼着他的胸,身上蓋着他的空調被。
而自己的那一床被子,她瞄了眼,早就被她踢到了地上。秋疏桐從來沒有發現自己的睡相這麼差,不但踢被子,還趁人之危!
一定是藥物作用,加上昨晚她實在累極,不然她不會做出這樣的事。
她下意識地想要往後退,輕輕地動了一下,就發現自己的後腰上束着溫硯嶺的胳膊,她被緊緊地扣在他的懷裡。因為她的動作,溫硯嶺也被她搞醒了,皺着眉對她說:“你總算醒了。”
聽到他的聲音,秋疏桐瞬間不敢再輕舉妄動。
面前男人一直閉着眼,但她能夠看出他有幾分不爽。
秋疏桐靜靜地窩在他的懷裡,半晌才對他說:“我想起床了。”
溫硯嶺一直沒回應,秋疏桐以為他沒聽見,正準備說第二遍時,就聽到他開口:“池零露,你這睡姿還挺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