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麒到底去了哪裡？
淩曉摸摸胸口覺得有點心慌，不是情緒上的心慌，而是真正的生理上的心慌，像是缺塊什麼東西。
那種感覺過了大概十幾秒鐘戛然而止，同時牽引的感覺一并消失。
淩曉靜默片刻，起身繞到樹的後方，不一會兒，一團黑色的霧氣出現在他身後。
“你去哪裡了？”淩曉看了看周圍，小聲問道。
“看一個人。”閻麒倒是沒有隐瞞他，不過他後邊又加了一句，“以後會告訴你。”
他這麼一說，淩曉倒是不好再繼續問下去了。
淩曉換了另一個問題，“剛剛你離開後，有沒有感覺到一種……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什麼感覺？”
“就是那種心很慌，好像在胸口缺了什麼東西的奇怪感覺……”淩曉越說越小聲，怎麼好像說出來之後更奇怪了？！
“你還沒明白嗎？”閻麒忽然靠近他，淩曉可以看到那雙漆黑如墨的眸子裡倒影着他的影子，“我不能離開你，太遠。”
“啥？”
淩曉因為他的故事靠近愣住了，一時間沒能理解他的意思。尤其是他垂下的柔軟的長發蹭到他的臉頰，蹭得他臉有點癢癢的，很想摸一把。
這時，小屋的門被打開了，林老先生帶着秦時月和張先生出來了。
秦時月的情況看起來不是很好，哭得抽抽噎噎，滿臉都是淚水，嘴裡還說着一些聽不清的話。
淩曉也趕緊過去。
下一個考生單獨搜索的時間到了，林老先生一邊示意另一個考生進去，一邊安撫哭得難以自制的秦時月。
淩曉也有點懵逼，這是被吓到了，還是怎麼了？
閻麒道，“是共情，她的資質還不錯。”
共情淩曉是知道的。當然讓他真正明白這個詞語意思的，并不是他最近惡補的玄學知識，而是一個e國的靈異真人秀《通靈傳說》。
當時陸承羽斷頭安利，淩曉看他決心這麼大就去看了。
節目确實很好看，不過畢竟是隔着屏幕經過剪輯傳播的，又不是直播，說不定還有劇本之類的存在，所以淩曉也隻當是半作秀，沒有很當真。
畢竟當時這些超自然事件離他的生活還太遠。
此時秦時月的樣子跟裡面的選手是有點像的，不過……又好像有點不太一樣？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明明曾經是我最親的人！！！”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秦時月還未完全抽離，她緊緊抓住林老先生的手，眼睛通紅，咆哮着的語調像是變成了另一個人。
“我要殺了她！殺了她！殺了她殺了她殺了……”
最後林老先生拍了一張符咒到秦時月身上，秦時月掙紮一下，昏了過去。
有兩個人大概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情況，有點被吓到，尤其是隊伍裡另一個短發的小女生，臉色看起來簡直是慘白。
林老先生提前通知了醫護組，這時候醫護人員已經擡着擔架過來了。
不過他們的考試是全程監控的，即便林老先生不出聲，監視器背後的監考員也會視情況通知現場監考員叫停考試。
“不必擔心，她已經通過考試了。”閻麒的話很笃定。
這場比的本來就是天賦，秦時月這樣敏感，想必已經完成了關于事件的感知。
很快，另一個考生出來了，張先生和之後進去的林老先生也一起出來了。不過那個考生看起來有點愁，出來之後就開始寫筆記了。
天師綜合論壇裡那張考試小技巧的帖子裡有說到，如果怕自己感知到的東西怕不清楚，可以記錄下來寫成報告提交給監考員作為補充。
不過愁歸愁，他倒是帶出來了一樣東西，用一張符紙包裹着，應該是他認為的相關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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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個是迪爾哈娜，她看起來信心滿滿，淩曉則是看着将近兩點的時間，眼皮開始打架。他很少熬夜，這個點一般早就在被窩裡了。
在淩曉真的快睡着的時候，第三的迪爾哈娜也出來了，她看起來沒有哭，但是妝花了，眼影黑乎乎流下來，看起來簡直慘不忍睹。
之後她一個人背對着房子在遠處坐了好一會，才開始動手寫筆記。
在她走過淩曉身邊的時候，淩曉明顯感覺到了不适，托閻麒的福，淩曉現在已經很熟悉那種感覺了，迪爾哈娜身上有着濃厚的還沒散去的陰氣。
淩曉有點想不明白，打一進那座小屋裡，淩曉就感覺到了，那裡雖然充滿了陰氣，卻是曾經保留下的，顯然是為了學生的安全主辦方特意特意布置過了。
那迪爾哈娜身上明顯新鮮的，兇煞的陰氣又是怎麼來的？
“她招陰了。”閻麒淡淡的道，“不過那隻東西可能不太好控制，所以弄巧成拙了。”
淩曉恍然，“原來她身上陰氣是因為這個。”
閻麒點頭，“她是個靈媒。”
這個淩曉還是知道的，靈媒就是通靈，讓靈魂附身到自己身上。
閻麒沉默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像是在感慨，“玄門如此多向，這女人為何非要做靈媒。”
“女性不可以嗎？”難道是因為他是隻古代鬼，所以還處于封-建的……
還沒等淩曉腦補完，閻麒道：“女性屬陰，确實比男性更适合靈媒，也更适合共情，卻也因為屬陰，容易受鬼的陰氣浸染，陰陰相交，累積體内難以散去，短命。”
天師也有親人，沒人希望自己重要的人短命。
不過既然選了這一行，想必已經清楚其中厲害，那就沒必要做多餘的勸解，每個人都有自己想走的路。
閻麒并不是覺得惋惜，隻是想起了一些舊事。
“那男性呢？”淩曉問。
“鬼屬陰，男子屬陽比女子更容易恢複，但不管如何都會有損，久而久之，不止損害的不止身體還有心性。”
“還是那句話，不要輕易給這些東西控制你身體的機會。”
每當這種時候，閻麒身上那種強勢清冷的感覺就會消退，他不會嫌棄淩曉是個門外漢，反而會認真闡述并将自己的理解作為傳授的參考，卻不會強制将自己的理解強加于他人。
淩曉覺得，他應該會是個很好的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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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最後一個考生也進去了。
他們這組考生在性别上很均衡，三男三女。
等第五位那個女生出來時，淩曉已經困得快要倒下了。
那個女生看起來也是一副要哭的樣子，不過比起秦時月的共情，迪爾哈娜的招陰，她看起來像是被吓的，最後林老先生這個滿頭白發的老人不得不攙着她出門……
淩曉進去的時候，沒有向其他人那樣讓張先生和林老先生跟着，他打算一個人進小屋裡探索。
林老先生沒有什麼意見，隻是笑眯眯的對他說了句，“不要勉強自己。”
關上門之後，周圍完全安靜了下來。
閻麒跟在他身後說：“先看桌面的東西。”
淩曉點點頭，走向那張桌子。
這時桌面上多了一盞張老先生帶來的燈，在燈光下，桌面上那三個舊物看起來更加老舊了。
淩曉按照閻麒之前教過他的，閉上眼睛，伸手摸上第一個老舊的燭台。
燭台很冰涼，不僅僅是金屬質感的冰涼，還有一種，是屬于亡者留下的，不屬于這個世界冰冷氣息。
那種冰冷的感覺從他的指尖緩緩侵入，淩曉想收回手，卻被閻麒按住了他的手背，他用引導的語調，在淩曉耳邊低聲道，“集中精神将你的手當成你畫符時的筆，回想盡力氣沖破阻礙你完成畫符困境的感覺。”
将連接着燭台的手當做畫筆，用盡全力将厚重墨筆推到最後一筆……這個提點讓淩曉豁然開朗。
“你看到了什麼？”閻麒的聲音就在他的耳邊。
“我，我看到了燭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