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刃走在跟前,許昭雙手插着兜跟在他身後。
爬到三樓後,陳刃掏出鑰匙對準鎖孔,先是将鑰匙一擰,門沒有推開。他肩膀抵住門闆猛力一撞,老舊的門框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門軸發出幹澀的吱呀聲,屋内破舊簡約的模樣暴露在他們眼裡。
許昭擡眼望去,陳刃的出租屋空間比較狹小,中央隻擺了一張帶着中年土味審美的小床。他跟随陳刃跨進大門,随後想在門前脫掉皮鞋卻被陳制止了。
“地很髒,不用脫鞋…”陳刃連忙制止道,他看了眼許昭穿的白色襪子,又看了眼被粉塵覆蓋的地闆,甚至覺得許昭穿着鞋子走進來,鞋底會被地上的粉塵搞髒。
“沒有其他拖鞋嗎?”
“沒有的,剛剛租的,我在西城也沒幾個認識的人。”陳刃一臉歉意的說。
沒有認識的人,許昭在心裡反複揣摩了好幾遍,看陳刃這一副為人老實小心翼翼的乖順樣,也不像個五指沾春水的人。他回想起第一次見他的時候,陳刃脖頸上還挂着小鈴铛,白皙的臉頰襯得唇色嫣紅,像糜熟可摘的櫻桃。
“那我是第一個?”
許昭側着頭,對上陳刃囧囧目光。
“對,是的。”
陳刃朝他擠出一個笑容。
許昭站在門口思索了一會,擡眼環顧四周,視線慢慢聚焦到陳刃平時睡的小床,他頓了頓,手指向花床的方向,并一臉無辜一本正經開口問:“我等會可以坐那嗎,會不會弄髒你睡覺的地方。”
“不會,”陳刃先行一步坐在了自己的床上,并且拍了拍他旁邊的空位,示意許昭進屋坐過來,“不嫌棄的話,先進來坐,我以後會買個沙發。”
聞言,許昭便不急不慢地朝陳刃走去,他緊緊挨着陳刃,“這床挺舒服的,把沙發的錢省下來吧。”他的視線在陳刃臉上停留了幾秒,笑着繼續講道:“你歡迎我嗎,我還想以後有機會多來串門。等這個月過去把我那邊的房租交了,我還想能不能和你做個鄰居,這裡物價挺低的,适合我。”
第一次遇見主動型alpha,陳刃不可避免有些無措,不知道該怎麼接什麼話。除了認識比較健談的舍友周自遙,他幾乎不怎麼和人打交道,遇到什麼事他從來是自己扛着。從小到他成年,他的父親始終如一用呵斥的語氣在他耳旁灌輸。
他是個隻會哭哭啼啼的廢物。
小時候,他為了向父親證明自己那一點年幼時的自尊心,他一遇到難事或者被同學欺負從來閉口不談。母親關愛他的次數甚至也是屈指可數,陳刃小時候每次找母親,走到母親房間的門前正想推門而入,總是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聽見裡面傳來女人陣陣哭啼聲和父親暴怒的嘶吼。
甚至陸陸續續的污言穢語傳到陳刃耳朵裡。
長期生活在這密不透風時常挨拳頭和淩辱的家庭,陳刃年少便心裡暗自發誓要好好讀書,徹底擺脫這個揭不開蓋,永遠無法見光,披着虛僞幸福的家庭,隻是他意外自己的母親會比他更早先走一步。
沒有難舍離别的再見,沒有猶豫躊躇的回頭,母親腳步匆匆,像是速度再慢一點就無法徹底割舍這難纏的累贅。
有愛的家庭孕育戀巢的鳥,無愛的家庭養出向往自由翺翔的鷹。
許昭像見局促的陳刃,忍不住擡起手,在空中晃悠兩下,最終輕輕地搭在他的肩膀上。
“别緊張,我開玩笑的。”
陳刃急切的握住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慌忙解釋道:“歡迎,自然是歡迎,我不太會和朋友聊天。”
他害怕許昭誤會什麼,心裡嫌棄自己的嘴真笨,話也不會接。
許昭被他這呆萌慌張的反應給逗笑了,他感到特别意外,在自己沒有行動之前,純遠處觀察以為是個長的眉目清秀的男孩,現在看看怎麼這麼膽小,說話都要再三思考磕磕絆絆,一直瘋狂找補解釋生怕他生氣。
許昭故意湊近陳刃的臉,陳刃被他突如其來的湊近吓一大跳,身子往後傾斜了一點,随後看見許昭朝眯起眼,笑意揚在嘴角似有似無的:“沒關系,我比較健談,那可否勞煩陳先生以後專門為我準備一雙拖鞋呢?”
陳刃腦子此刻已經宕機,或許是AO之間特有的吸引力此刻他新癢雀躍,屋内濕熱氣息和沸騰的熱血導緻他汗流浃背。
許昭這是在幹什麼。
陳刃猛地站起身,深深呼吸一口氣,許昭并不知道他是omega,AO之間還是得保持一定适當安全距離。
尤其是像他這種被标記卻無法舒緩欲望,強撐兩年發情期的倒黴蛋。
差點,就差點,陳刃咽了一口口水迫使自己冷靜下來。
當時許昭湊近來時,他腦海裡甚至冒出想湊過去咬一口他唇瓣的沖動。如果真湊上去了,許昭應該會瞳孔震地想刀了他吧,畢竟朋友熱心腸主動示好,自己還對他總有些奇奇怪怪,莫名其妙的邪惡念頭,簡直就是損功德。
“許昭,那個我去給你倒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