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昭每次的易感期都來得毫無預兆。
頂級alpha的生理周期本該規律可循,但自從兩年前那次車禍意外後,他的身體就變成了一個随時可能引爆的定時炸彈。他不清楚為什麼自己會變得這樣,想要發洩卻沒處可洩,想要标記卻排斥任何omega。
此刻許昭仰躺在俱樂部頂樓套房的黑色皮革沙發上,後頸腺體突突跳動着,像有把鈍刀在反複切割着。
alpha抑制劑空管滾落在地毯上。
“啧。”濃郁的薄荷氣息從脖頸後處的腺體噴湧而出。
他煩躁的閉上眼,一如既往熟練的為自己解決生理需求。
但是他的腦海裡,漸漸浮現出一雙眼睛。
那是雙讓他過目難忘的眼睛——眼尾微微下垂的杏眼,左眼下方有顆淡褐色的小痣。
當時那雙眼睛正濕潤地望着他,睫毛随着呼吸輕顫,像隻被他禁锢在懷裡無處可逃的小麋鹿。
許昭的犬齒刺破了口腔内壁,他試圖用痛覺将這雙眼睛從他腦海裡驅散掉。
陳刃。
這個名字浮上來時,許昭的太陽穴突地一跳。
他扯開皮帶時,發現前段已經将布料洇濕成深色。
手機在此不合時宜的時震動起來。
來電顯示是一串陌生号碼,沒有被他打上備注。他的私人手機号尋常人也無法得到,若是他沒有給予備注,說明不是什麼重要的人。
許昭任由鈴聲在空蕩的套房裡響了十幾秒,在即将自動挂斷的前一刻,才選擇按下接聽鍵。
“…哥哥?”聽筒裡傳來刻意放輕的嗓音,“你怎麼還不回家呀?”
許昭将手機開了免提扔在床上,起身抽出床櫃上的紙巾慢條斯理地擦拭粘膩的手指。
“易感期。”
他言簡意赅,“會傷到你。”
電話那頭傳來衣料摩擦的窸窣聲,陳棠似乎把手機貼得更近了:“啊,哥哥我不怕的...許父和林姨說我們以後就要結婚,提前适應一下也好...”聲音越說越小,最後幾個字幾乎含在嘴裡,“我可以幫你...”
“陳棠。”
許昭打斷他:“結婚是兩個互相心悅的人在一起,目前我自己身體狀況不佳,沒有結婚打算。”
電話那頭驟然安靜,連呼吸聲都屏住了。
“明白嗎?”
“所以你的意思是不喜歡我對嗎...”陳棠的聲音立刻帶上了哭腔,委屈道:“但我隻是擔心你,易感期打太多抑制劑對身體...”
“甲方來電話了,先挂了。”許昭面無表情地挂斷。
手機又震動起來。
許昭煩躁地抓起來,發現是顧裴之回複他的加密消息。
附件是份實驗室檔案,封面印着"絕密"鋼印。
消息正文隻有一句:【不知道和你找的人是不是同一個。】
許昭的指尖懸在屏幕上方半秒,點開了PDF文件。
加載進度條走到盡頭時,他的呼吸停滞了。
證件照上的年輕人穿着白大褂,黑發略微過耳,左眼下方那顆小痣顯得尤為性感。照片旁邊是工整的仿宋體,上面羅列了個人信息:陳刃,beta,隸屬S實驗室。
許昭的犬齒又開始發癢。
他兩指放大陳刃的照片,直到像素格模糊了陳刃的輪廓,但那雙眼睛依然清澈見底,與印象裡那張被驚吓快哭的眼睛截然相反。
他壓制着内心躁,動略帶開玩笑的語氣回複顧裴之。
許昭:【和何也約會還記得給我發文件呢?】
出乎他意料,顧裴之時秒回:【誰和他約會了?】
許昭挑挑眉,順手将自己跟何也的聊天界面“咔嚓”截圖發送給裴之,随後非常識趣的将手機鎖了屏。
關于陳刃,顧裴之還是滿心好奇。
作為閱曆豐富做事猶有餘刃的他,始終無法能找個合适的理由為自己這一切唐突的操作找借口。
第一次,這是第一次他打開了非國際會議的三無小網站。
第一次,問出了個摸不着頭腦的求助貼吧。
許昭:【世界上真的有一見鐘情嗎?】
于是活躍的網民紛紛前來回複樓主。
網友A:【當然有啊,一見鐘情說明你們前世還是戀人哦。】
網友B:【一見鐘情?很正常啊,那就是命中注定的事情,喜歡就追呀樓主。】
網友C:【還一見鐘情呢,說白了就是看上人家的顔了呗,感覺這東西是一門玄學,接觸一下不就行了,年輕人試一炮,不合适再說。】
……
許昭若有所思的翻閱着網友“逆如天”的評論,随後又将屏幕切到後台,他看了一眼陳刃個人信息,目光充斥着疑惑聚落在性别那一行上。
陳刃是,beta?
那他那天聞到的酸橘味道究竟是什麼,攪他心神的難道是陳刃噴的香水嗎。
想到這個,許昭伸出手,虎口掐着下巴沉思。
beta,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