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蕭甯,解藥我自會給你。”
秦北顧慢慢地往案後走,收斂了殺伐之氣,一派溫文爾雅,他笃定沈今生舍不得自己的臉面,所以才能這般有恃無恐。
眼見兩人已經搭話,護衛們雖沒得到命令,但是也默契地上前,圍住了沈今生。
在場護衛都是人精,直覺告訴他們,這人是是少爺想解決的人,奉命辦事就行,别的事,他們可不敢擅自做主。
“我若是說不呢?”沈今生聲音平靜無波。
“那隻有一條路了。”秦北顧行至案幾前,伸手拿起一隻茶盞,在指腹摩挲了幾圈後,目光瞥向沈今生,輕描淡寫地吐出了一句:“自然就是死路。”
死這個字,對沈今生來說,并沒有什麼威懾力,她經曆了太多,早已看淡,根本不能讓她起任何情緒波瀾。
她不動聲色地看了周圍護衛一眼,心中自有思量,這些人,完全可以打得過,他們如同牆角的螞蟻,輕輕一碾,便可碾死。
隻是這一眼,人群無聲無息地往後退了退,他們或許是察覺到沈今生的異樣,沒有靠近,生怕成了她挾持的人質。
目光流轉,又回到秦北顧身上,兩人的視線隔着一張案幾,就這麼撞在了一起,她半真半假地歎息一聲:“秦公子家世顯赫,風光無限,這城裡多少世家女子都想嫁給你,你又何必苦苦執着于蕭甯,說句不好聽的,我和蕭甯夜夜同床共枕,卻從未見她對你有什麼情義,你如此強求,到頭來,也隻是困了自己。”
人群一片嘩然。
知曉沈今生真實身份的人不多,能查出來的,更是寥寥無幾,所以在他們眼裡,沈今生是男子,可如今沈今生卻說自己和蕭甯夜夜同床共枕,正大光明的把人家未婚妻給睡了,膽子也太大了,這是要将秦北顧的臉按在地上摩擦啊。
最驚駭的是,秦北顧竟然沒有否認。
他臉色難看到了極點,握在案幾邊緣的手指用力極大,指節蒼白,而嘴角那抹笑意也一點一點地消失不見。
沈今生說得沒錯,他秦北顧,就是自讨沒趣,自甘其辱。
即便如此,他也不能讓沈今生看笑話。
“沈今生,你膽子不小,這城裡還沒有你不敢招惹的人,如此強撐,不過是仗着蕭甯,你若離開她,你算什麼東西?”
“秦公子,你似乎沒有資格來質問我。”沈今生面色不改,口吻淡漠:“眼下困局如何,你心裡自然有數,我給你個機會,把解藥交出來,我保證留你一條命。”
氣氛一滞,到了兵戈相見的時刻。
兩方對峙,一觸即發。
“這麼說,是鐵了心不給我一個面子了?”
秦北顧眸光冷了下來,原本溫和的眼底已是一片寒潭,寂靜的室内,仿佛有冷箭擦過,讓人心驚。
堂堂尚書府嫡子,什麼時侯受過這種委屈,被人欺負到家門口,他心裡那個氣呀,心裡那個恨呀,從後背生到前面,實在壓不住。
既然軟的不行,那就來硬的。
大不了就拼個魚死網破,他秦北顧這一生,還沒怕過什麼!
隻聽倏忽一聲,他一拍案幾,冷笑道:“好,是我秦某自取其辱,還以為你會為解藥而放棄蕭甯,看來是我低估了你,既然如此,多說無益,那就手底下見真章。”
他揚手一聲大喝:“拿下!”
話音落下,護衛們如狼般撲了上去。
一時間,刀劍交錯,帶起的風聲呼呼的,擦過地面,擦過空氣,也擦過沈今生的衣角。
沈今生早已有了防備,側身躲過幾招,順手一記橫劈,便聽得一聲慘呼。
一名護衛胳膊與身體分離,血液噴了一地,他渾身抽搐着倒地,一張臉因為痛苦而扭曲,怨毒地望着沈今生。
沈今生身手好,尚書府的護衛,本就不是她的對手,秦北顧原本以為人多勢衆,可以拿下沈今生,卻沒想到,沈今生身形快得仿佛一道殘影,在護衛們之間來回穿梭,所過之處,無不血濺當場,殺得他們人仰馬翻。
眨眼間,已有七八人倒地,剩下的人,不敢近身,圍而不攻。
他們都是有腦子的人,自然不會為了殺沈今生,而拼着性命,冒這種風險。
沈今生是故意把他們往屋裡引的。
屋子小,不便發揮,唯有退到院子裡,各自發揮才行。
至于沈今生,腳尖一點,身體淩空而起,自半空中劃過一道弧線,攀上房梁。
經過剛才的連番厮殺,她呼喝之間,有幾分力竭,原本蹲着的身體,也順勢一倒,躺在了梁上。
她仰面躺着,一隻手墊在腦袋下面,嘴角勾着笑,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
“秦公子,你做人未免太過糊塗,我既然敢來,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隻是不知這府裡的人手,到底夠不夠。”
她在挑釁!
一人難敵四衆,這似乎是情理之中的話。
可她偏偏是個例外,從來不按常理出牌,在她的字典裡,也沒有“輸”這個字。
底下的人一片騷亂。
有人忍不住了,吼了一聲:“你未免太過狂妄,真把自己當成盤菜了?區區一個奸賊,有什麼資格和我們叫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