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巴被托起,玉珂就着這個姿勢,将嘴裡的血水,悉數吐在了沈今生的掌心,在沈今生難以置信的目光中,她擡眼,心中竟有些快意:“你看,你這個人就是太念情,即使被我逼迫,你還是不肯傷我。”
或許是因為震驚,沈今生臉上的表情,變得極為複雜,有震怒,有憤慨,也有無可奈何,最終化成一抹無力的歎息。
是啊。
如她所說,她到底還是念情。
那個所謂的情,到底又是什麼呢?
兩人對峙了許久。
最終,還是沈今生先一步敗下陣來,撿起地上的衣裳穿上,默不作聲地系好腰帶,然後坐在床沿,垂着眼,眸中并無半點波瀾,聲音沙啞:“你想怎樣,就怎樣吧,隻要你開心,怎麼鬧,我都認。”
這樣的示弱,這樣的退讓,玉珂并不買賬。
畢竟,她要的不是一時片刻的擁有,而是天長地久。
“就這樣?”她雙手抱臂,倚在榻上,神色仍舊淡漠。
“不然,還要如何?”沈今生問。
“至少,要證明你自己。”玉珂擡眼,視線落在少年人身上,語氣,不容置疑,“沈今生,你别忘了,你可是要當狀元的人。”
沈今生沉默了。
說句不好聽的,她現在一隻腳已經踏進棺材裡,活不了多久,就算證明又能如何?
可這話,她又不能說。
氣氛再次凝結。
短短幾分鐘,窗外風雲變幻,原本還亮着的燈,也忽明忽暗,搖搖欲墜。
伴随着電閃雷鳴,轟地一聲炸響。
風雨到了。
玉珂下意識往床沿的方向看去,沈今生依舊坐着,神色平靜,倒是鎮定。
又在裝死。
真是看走眼了,
她第一次開始懷疑自己的眼光,當初在涼亭裡,說想往上爬的人,是她,如今,說想躺平的人,也是她。
為什麼?
到底,哪句話是真的?
她不禁有些想笑,罷了,沈今生本就是個無權無勢的女人,想要活命,也隻能找蕭甯這樣的靠山,說到底,隻是求一個安身立命。
“既是證明,時間不會太長。”
“下個月,我會舉辦武舉考試,到時,你以女子的身份,進入殿試。”
“我需要的,不僅僅是你的筆試成績。”
“還有你的騎射。”
“若是你得了狀元能夠順利入宮,那麼,我就相信你。”
“屆時,我會為你解蠱,為你安排新身份,從此天高海闊,任憑你自由飛翔。”
或許是玩久了,她也累了,不想再和沈今生玩這種貓捉老鼠的遊戲,點破沈今生的心思,也算是為這段關系劃下休止符。
沈今生微微挑眉,神情有些意外,她沒想到,玉珂居然會為自己考慮這麼周全。
這。
真是走了大運。
簡直就是一箭雙雕。
既能幫她解圍,又能一步登天,左右權衡,這買賣,不虧。
“成交。”她依舊惜字如金,語氣也恢複如初,冷淡又矜傲,“那我能回家了嗎?”
她說的家,是玉衡在都城置辦的宅子,兩人和離後,玉衡去了封地,宅子自然由蕭甯接手掌管。
“自然。”玉珂笑笑,眉眼間風情萬種,或許,也隻有面對沈今生時,她才會流露出這樣的神情,“不過,我要提醒你,若是連這次也輸了,你就别怪自己命不好,今後,再想找我,恐怕也沒機會了。”
她拾掇了沈今生兩句,就命檀月送沈今生回府,自己則繼續回到書房,處理國事。
還真是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