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内逼仄,二人肩并肩,手與手之間不過半寸距離。
沈今生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任由蕭甯倚在自己的肩上。
一時無話。
直到車駕起行,馬車晃晃悠悠間,蕭甯才睜開眼,撫上沈今生的手臂,問:“她召你進宮,可有為難你?”
她心中不安,好似有什麼要發生的事情,正在脫離自己的掌控。
沈今生:“沒有。”
蕭甯不知沈今生在想什麼,隻覺眼睛有些酸,又有些澀,主動握住沈今生的手,将手指嵌入沈今生的指縫間,又摩挲着沈今生的繭,一層薄薄的繭,她低語:“以後少練功,你每日伏案寫字,已經夠累了,瞧這手,都磨出繭來了。”
“習慣了。”沈今生垂眸,看着二人相握的手,蕭甯的手是柔夷,她的指節是繭,一個嬌貴,一個粗粝,放在一起,竟莫名的和諧。
二人雖隔着一些距離,目光卻膠着在一起,彼此都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濃烈的眷戀,蕭甯湊到沈今生耳邊,又說:“你知道那個秃驢跟我說什麼嗎?我要守戒,不許男子近身,我呸,他以為我是吃素的?若不是你攔着,我這次非得燒了元安寺不可。”
“不可,神靈會怪罪。”沈今生并不贊同。
“什麼怪罪不怪罪的,誰允許他們管天管地了?”蕭甯氣惱。
沈今生:“……”
見沈今生不說話,蕭甯心知她并不喜歡自己這樣任性,聲音又軟下來:“我隻是氣那秃驢識人不清,他明明看見你對着我情根深種,卻偏偏要我去守什麼戒,真是白瞎了我這些年香火,他日若再見到那秃驢,我非得給他一頓猛揍,叫他以後再不敢多言。”
她恨恨地咬下“香火”二字,透着股咬牙切齒的意味。
沈今生失笑,輕輕拍着她的肩,哄道:“好了,好了,中午想吃些什麼?”
蕭甯趁機順杆爬,喜笑顔開:“我想吃辣炒雞丁,還有青梅糕,對了,還有糖葫蘆。”
沈今生應下:“好,城西新開了一家酒樓,廚子最拿手的就是辣炒雞丁,咱們去嘗嘗。”
二人說定,便吩咐趕車的淮泗,直奔城西。
城西新開的酒樓,叫君又來,在一條巷子裡面,店面雖小,裝飾倒是極為雅緻,牆上挂了幅水墨山水畫,屋内熏着檀木香,桌椅皆是上等木料,雕工細緻,不像一般酒樓那樣,滿屋子都是酒味兒,再加上菜色齊全,價格不高,所以生意很好。
這時候,正值晌午。
酒樓裡的人挺多,已經坐得滿滿當當,席間吵鬧聲一片,争個面紅耳赤。
蕭甯和沈今生剛進門,就被迎上來的掌櫃引到一桌。
過了一會,
掌櫃又招呼夥計送來幾盤精緻的點心,一壺好茶。
夥計是個長相清秀的男子,穿着青衫,眼睛又大又明亮,顯得靈動又無辜,見了蕭甯,先是微愣,旋即露出驚豔的神情,倒了一杯茶,雙手奉上,笑呵呵道:“姑娘可是第一次來?”
他一雙眼睛在蕭甯身上流連忘返,簡直像是狼見到獵物一般,沈今生明顯不悅,微微側過臉,清冷的眸子注視着夥計,伸手奪過那茶杯,自己先喝了一口,才遞給蕭甯。
蕭甯不疑有他,接過茶杯,一邊喝一邊點頭:“不錯。”
沈今生微不可查地冷哼一聲。
夥計一怔,見她們一個曼妙無比,一個風光霁月,互相映襯,俨然一副神仙眷侶,他多機靈的人啊,當即反應過來,收斂起臉上的表情,恭敬地說:“公子想嘗點什麼?我給你們介紹介紹。”
沈今生沒反應。
夥計不死心,又問了句。
沈今生還是沒應。
他不死心地繼續追問:“公子,我們酒樓新推出了桂花蜜釀、紅棗糯米蓮藕羹、糖醋鯉魚、素炒牛肉,味道很好,你要不要嘗嘗?”
沈今生這才擡頭,她面色平靜,聲音卻帶着幾分涼意:“你叫什麼?”
“哦,我姓張,叫張竟思。”夥計一陣尴尬,他自诩見多識廣,怎麼在這位爺面前,一下子就變成個愣頭青了?!
“你覺得她生得如何?”沈今生又問。
張竟思不明就裡,順着沈今生視線望過去,正好與蕭甯對上眼,她長得太惹眼,高挑瘦削,氣場又強烈,尤其是那雙眼,眼角稍稍上挑,有着一抹媚意。
這種類型的女人,漂亮性感,胸大腰細,瘦且有料。
歸結起來二字,尤物。
他心頭突然狂跳,連忙移開眼睛,心虛道:“姑娘生得好看,比畫上的仙女都美麗。”
這一句話剛說完,他便反應過來,自己失言了,忙補充:“我沒别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