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的香,是誘人的玫瑰香。
而此刻,那股玫瑰香裡混雜了别的味道。
沈今生猜,她剛沐浴完。
“誰在那裡?”
屏風後傳來“噗嗤”一聲笑。
“除了我,還有誰?”
蕭甯從屏風後繞了出來,她長發濕淋淋地披在背後,身上也隻着了一件寬大的寝衣,露出細膩的肌膚,精緻玲珑的鎖骨,還有那若隐若現的胸線,無一不誘人,寝衣下,是兩條又細又長的腿,裸露在外面的肌膚,白得晃眼。
如此香豔,又如此大膽,沈今生垂眸,低聲說:“不知夫人深夜造訪,有何貴幹?”
作為年上者,怎麼會看不出年下的心思呢,蕭甯原本想好好跟沈今生說說話,化解誤會,隻是沈今生千不該萬不該,不該用那種态度對待她。
她讨厭别人無視她。
再想到白天,沈今生也是這副表情,不苟言笑,一副拒人千裡之外的樣子,她便覺得委屈,心頭憋着一股火,一邊逼近沈今生,一邊說:“你在生什麼悶氣?還擺出一副天老爺的樣子,你瞧你,都不願意跟我說話,你可真是有本事。”
沈今生不得不往後退,退到了浴桶邊,背抵着浴桶,一手扶着桶沿。
兩人之間,已經嚴絲合縫,沒有間隙,身體的每一處變化,都無所遁形。
氣氛忽然就變得微妙起來,蕭甯離沈今生極近,近到能聞見沈今生身上淡淡的香氣,像是雪後初晴的味道,清冷裡裹着柔和,近到能看清那卷翹如蝴蝶翅膀的黑睫,還有那淺色的唇。
真想去嘗嘗,這唇是不是跟上次的一樣,又軟又甜。
她這麼想,也這麼做了。
就在她的唇,快要碰上沈今生的唇時。
沈今生動了,往旁邊側了側,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神色淡漠,“夫人,我累了。”
蕭甯臉上的笑凝滞住,她原本想要調戲沈今生,想要看她動情,想要她像自己一樣,對着她,失了分寸,亂了心跳,甚至,想要她臣服于她。
但沈今生退了一步。
就這麼一步。
心頭的熱意冷了下來,冷到骨子裡。
她一把扣住沈今生的手腕,力道大得仿佛要将她的手腕捏碎,“你到底發什麼瘋?”
沈今生忍着痛意,不卑不亢,“那夫人究竟想幹什麼?今夜來竹院,找我究竟有何貴幹?”
蕭甯冷笑,“我想幹什麼?我想讓你乖乖張開雙腿,張開嘴,毫無尊嚴地匍匐在我的腳邊,當我的寵物。”
“這還不夠清楚嗎?”
這話已經說得夠直白。
沈今生終于動容。
她像是被人狠狠甩了一耳光,臉都腫了,耳朵也轟鳴起來,整個人仿佛被抛到寒潭裡,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也是,她本就是奴。
是奴,就該有奴的自覺。
腦子裡的那些念頭,通通被蕭甯這一句話,碾碎,熄滅。
她緩緩跪下,跪在蕭甯面前,垂着頭,隐了心中的傲氣,從方方面面去貼合蕭甯。
如此謙卑。
如此溫順。
過了許久,她低聲道:“請夫人息怒。”
蕭甯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态,深吸了一口氣,端出最端莊大方的姿态,語氣裡帶了幾分和緩,“起來吧,今夜來找你,是我想你,想見見你。”
沈今生這才直起身,站了起來,調勻呼吸,試着用平和的語氣,說道:“夜深了,夫人先回房,等我沐浴完再去伺候您。”
如此“乖順”,讓蕭甯覺得有種莫名的厭惡,那感覺,像是一隻什麼畜生,試圖讨好她,獲得她的垂憐。
事情發展,出乎她的意料。
她想象中的沈今生,不該是這副姿态。
該是欲拒還迎,該是看她時,眼裡帶着情,該是毫無顧忌的反抗,該是像隻出籠的野獸,撕爛她所有的衣服,把她撲到床上,摁到身下,才符合她今晚來找沈今生的目的。
她想要的沈今生,是狼,不是羊。
是蛇,不是兔子。
她怔愣着,腦子裡在思索,是不是她看錯了,是不是沈今生有别的想法?
不可能啊!
難道是欲擒故縱?
“夫人,還有事麼?”沈今生還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語氣也是,溫和,冷靜,不帶一絲情緒。
她不是一個喜歡将情緒表現在臉上的人,哪怕此刻眼眶微紅,她總有辦法在極短的時間内強行壓抑住所有虛弱、悲傷和痛苦,讓淋漓鮮血沉澱在心底,化作堅硬的铠甲,把自己包裹得密不透風。
對,得像個烏龜,把頭和腳都縮到龜殼裡,才能抵禦住所有的傷害。
蕭甯回過神來,強行壓下心頭的焦躁,掩飾地幹咳了一聲,說:“沒事,我先去睡了。”
說完,逃也似的,匆匆往外走。
到了門外,她頓了頓,回頭,“……今生,方才我在氣頭上,你别往心裡去,以後,我不會再那樣對你。”
她也不等沈今生回答,快步離開,頗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