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這有什麼癡男怨女的凄美愛情故事嗎?”
“我不太了解,大概是沒有。”
就這麼一問一答的,饒是趙怡同脾氣再好,也有點問不下去了。
“你,我,你......有什麼興趣愛好嗎?”
“我不會跳舞,也不會彈琴,唱曲更是不堪入耳......”
莫風平靜地說着,一條一條闡述着自己作為青樓從業者的不合格之處,這裡每月都有琴曲舞之類的考核,他次次墊底,慢慢也習慣了用這種評判的眼神向内看自己。
趙怡同不自覺皺了皺眉,莫風看着不過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紀,正是鮮衣怒馬少年時,卻話裡話外都是自輕自賤。
“停。”趙怡同比了個停止的手勢,莫風覺得到自己大概是說錯了話,依言閉上了嘴。
“我不想聽你細數自己的不足,我問的是,你,作為一個人,有什麼興趣愛好嗎?有什麼喜歡的事情嗎?純芳苑強加給你的那些東西,全都不算數。”
莫風眸光微顫,霎時,茶的溫熱從指間上流:“你說真的嗎?”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胸口小幅度地起伏着。
“當然是真的,你還好嗎?”趙怡同看着他異樣的呼吸,粉潤的臉龐,關切的問道。
“沒事,我......我會舞劍,你要看嗎?”莫風的目光投來,純真又熾熱,讓人無法拒絕。
“好啊,我從沒見過呢。”趙怡同點點頭。
莫風綻出一個笑,“噌”地站了起來。
他環顧左右,這個房間溫暖靜谧,有熏香,銅鏡,舞扇,暖帳,但沒有他要找的東西。
他帶着歉意笑了笑,眸光暗淡:“對不住,這裡沒有劍。”
他的失落如有實質,也飄進趙怡同心裡,她忙擺手。
“沒事沒事,以後有機會的。”她又道,“我覺得舞劍很難的,你會已經很了不起了,練習的時候,得有多大的勇氣才能放心把自己交給手上的劍呢。”
莫風應道:“也不會,練習時用得都是木劍,沒有危險,老師還特意找了和鐵劍一樣沉的木料,手感更真些。”
“那換上真劍的時候呢?會害怕嗎?”
莫風聞言搖頭,神色帶着驕傲:“我當時可是一點沒怕。”
“真的嗎?我不信。”趙怡同故意低頭擡眼,模仿起魯豫的樣子,有點可惜莫風不懂這個梗。
“當然是真的,我帶着十分信任揮起了劍,完全把自己托付給它了,它也是和我打起了招呼。”
趙怡同覺得有些好笑:“怎麼打招呼?”
“它撞上了我的肩膀,喝了第一口血。”
趙怡同忍不住笑出聲,但是又很快收住,不能笑,一笑功德都沒了。
“想笑就笑吧,我自己想想也想笑。”莫風翹起了嘴角,“那時總覺得自己可以成為江湖大俠,天天想着要到人劍合一的狀态。”
“你也喜歡江湖?”趙怡同驚訝道,國師對這裡的文化入侵未免也太成功了。
“當然,行俠仗義,仗劍天涯,想想就覺得很潇灑。”
說實話,之前趙怡同對這些并不了解,隻覺得在現代的鋼鐵森林中妄談江湖夢想是一種很不切實際的事,但現在生活在這個時代,仔細想想,成為大俠,好像觸手可及,也不失為一個理想。
所以她點點頭,表示贊同。
“若真能成為大俠,也算是此生無憾。”莫風摸着自己的心口,閉着眼,短暫泡進觸不可及的夢裡。
趙怡同的聲音将他從水中撈出,她說:“其實我覺得,最後能不能成為大俠并不重要,關鍵在于過程。”
“你看,江湖為什麼要這樣叫,江河湖海,川流不息,俠士劍客們也從未停息,一直都在路上,懲惡揚善的同時,他們也走過了很多地方,在不同的地方看不一樣的風景。”
趙怡同的文科生基因動了,情不自禁地想整幾個排比句,她清清嗓子,道:“他們可能路過過我們沙城,蒙過我們的頭巾,看過幹旱中綻放的沙拐棗,吃過......吃過我們沙城的......沙子?”
說完莫風就笑了,她自己也繃不住:“诶呀,其實我也初來乍到這地方,對這裡不太了解。”
莫風露出疑惑的表情。
“江湖漂泊嘛。”趙怡同讪笑着擺擺手。
“沒事,在這呆了三年,我還算了解這裡,讓我想想啊。”莫風認真思考起來,“這裡的特色是幹煸蛇肉,一品居做得最好,冬至時的餃子餡千奇百怪,也算是個特色,還有梅花餅,再往南走,滄州的鹵肉,回安的烤雞,丞犷的蕙戲......江湖俠客們,想必也都看過這樣的風景,品過這樣的美味吧。”
“那是自然。”
兩人從地方風貌聊到美食風味,期間莫風略帶遺憾的回憶了他的家鄉美食,趙怡同撐着頭看他,柔和的光此刻卻顯得悲情,她輕聲應着,看到燭淚堆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