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鏡呇聳肩：“雷默說到底是你們四州宗内部的事情，和我沒多大關系。現在沒我事了，我要回魔宮睡覺去了。”

不知為何，寒降覺得滄鏡呇走得很急。

溫煦也準備離開，聽見溫惋叫二人的名字。

“你們兩個，先等等。”溫惋示意跟她走。

穿過山外山，寒降第一次進入藏雲殿。

雷默已經被押在中間，神志不清。

幹枯的手臂無力地支撐着身體，眼睛裡隻剩眼白，嘴巴微張着呼吸。頭發散落一地，一半白一般黑，十分駭人。

寒天朝寒降伸手，讓寒降站在他身邊。

溫煦則站在溫惋旁邊。

赤城清了清嗓子：“現在的情況，所有的知情者都在這裡了。”

寒降想說還有滄鏡呇，但緊接着溫惋開口：“雷默不能殺，我們需要與叛軍的相關信息。如今的安州已是一片混亂，甚至靡州也不安全，可我們連叛軍是誰都摸不清。”

“我這邊有了些頭緒，隻是還在等新的證據。”寒天道。

寒降猜寒天想說是魔族的幾位殿下。可寒天信任滄鏡呇，滄鏡墨又是下一任魔尊最可能的人選，滄鏡夜更是與楓火映霜樓有着密切的關系，不管是誰，都不是好結果。

寒天隻能等待新的證據出現，或者，他在等待滄鏡呇的回答。

“那先解決當下的問題。雷默這一副瘋癫的模樣，連開口說話都不太可能，又怎麼才能告訴我們和叛軍相關的一切呢？”問這話的是個中年男人，四州宗四長老，朝雨。

寒降沒怎麼見過他。

寒天說朝雨長老負責弟子課業，非常忙碌。

那難怪，寒降從來沒去上過課怎麼會見過四長老呢。

赤城轉向寒降：“在寅州時，寒降和溫煦便參與過一起人魔轉化的案子，于是我讓溫惋長老将她們二人一并帶過來商量。你們兩個有什麼看法嗎？”

原來如此。邏輯線在這兒啊。寒降明白了，如果不是她們兩個穿越者的強行幹預，寅州案子的相關知情者便隻有男女主，接着引出靜心珠，而後便是前往沙漠尋找靜心珠。

溫煦簡短總結了在府邸幻境中發生的一切，其中着重強調了滄鏡墨也是參與者，同時弱化了寒降和寒槭的部分。

“我已傳書朱雀閣，明日赤金應該就能到。”赤城說起自己徒弟的名字帶着滿滿的驕傲。

長老們商量好分配，輪班看守雷默。

寒降走出藏雲殿時瞥見溫煦和她比了個“耶”。

截止目前，事情都很順利。

回寒山的路上，寒降問寒天：“師父當時離開去核查，有發現什麼嗎？”

“我重新清點了雷默負責的禁書區，少了很多書。包括人魔轉化相關的所有。”寒天道，“雷默從幾年前開始進入修行的瓶頸期，始終無法突破，于是開始嘗試各種各樣的途徑，包括禁書中的方法。雷傲是雷默收留的孤兒，也是最忠心的弟子。按理來說，他早該在三年前離開四州宗，但他并沒有，而是繼續留在雷默身邊，替雷默做事。

禁書中的一些方法确實能夠提高他的法力，但同時也對他的身體造成不可挽回的傷害。油盡燈枯之際，他了解到人魔轉化可以賦予人新的生機。”

“那些書中有提到靈力消解體嗎？”

寒天呼吸一滞：“小滿……”

“師父，我已經看開了，所以不用避諱提到這個。”寒降能感受到寒天的擔憂，于是給了寒天一個釋懷的笑。

寒天點點頭，仔細思索一番：“沒有。”

“可是雷默知道我是靈力消解體。這也是為什麼他要抓我來進行人魔轉化。”

“他怎麼會知道？”寒天亦是驚訝，“為師從未告訴過任何人！”

寒降啞聲道：“你告訴過大殿下。”

這是寒天最不願意相信的事實：滄鏡呇與叛軍有關，甚至聯合雷默傷害自己的徒弟。

“早點回去休息吧。”寒天歎了口氣。

寒降行禮：“弟子先回去休息了，師父也早點休息。”

她同樣不想懷疑滄鏡呇。與滄鏡呇的相處中，寒降認為以滄鏡呇看戲的性格不一定是參與者，但很可能是知情者。

“知情不報，是共犯。”寒降想起滄鏡呇曾經對她說的話。

她摸着手上的玉镯，那是滄鏡呇送她的。

滄鏡呇，你究竟在其中扮演何種角色？我又是否可以相信你呢？

寒降擡頭看月亮，長舒一口氣。

算了，不重要。等她回了家，這裡的一切都不重要。

寒降正要清空大腦，走進别苑，卻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寒槭别苑的門口。

拿着折扇，除了滄鏡呇還能是誰？

寒槭屋裡的燈暗着，恐怕早就睡了。

“你在這裡做什麼？”寒降掙紮了許久，甚至想騙自己滄鏡呇是來找寒槭的，但滄鏡呇一直看着她，她還是認下現實。

滄鏡呇不說話。

“大殿下，這麼晚了你站在我師妹的别苑門口，不合禮數吧？”寒降壓低聲音。

滄鏡呇道：“那去你别苑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