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和滄鏡呇一組,寒降毫無幹勁,選擇漫無目的地在幾個胡同裡轉。
估計很難找到小孩兒了,要是單純的走丢,寅州城就這麼大,白天就能找到。
八成是遇上人販子了,隻能指望朱雀閣抓到行色可疑的人,再順藤摸瓜。
附近連個乞丐幫都沒有,小孩子能被帶到哪裡去呢?
寒降琢磨不出來。
她腳步松散,走走停停。
出了南牆,走北巷,進了西胡同,又往東鋪逛。
滄鏡呇似乎也不急,随着寒降四處走,他也不靠近,默默跟在身後。
走了一圈,走回原點。
比剛才還要熱鬧些了。
夜市攤子越來越多。
接着是第二圈——
不對!寒降驟然停下,後退兩步,盯起南邊的胡同:這裡剛才分明有牆。
她順着第一遍的順序重新走,發現無論如何都無法按照第一次的路線前進。
分明右拐能走出去,這次卻要左拐。
寒降手貼上牆壁,敲了敲。
“空的,牆那邊是另一條巷子。”滄鏡呇道。
寒降立馬回頭确認:“你覺不覺得這些牆的位置有變化?”
“嗯,然後呢?”滄鏡呇不否認寒降的發現,隻是引導寒降繼續往下說。
寒降道:“你站這裡别動!”
說完跑出巷子,接着再次重新走路線。
走出兩個路口,滄鏡呇卻憑空消失了。
“滄鏡呇!”寒降叫喊。
滄鏡呇的回應從牆的另一邊傳來:“寒小滿,你幹嘛?”
明明是一樣的路線,但滄鏡呇的位置卻不一樣。
見寒降遲遲沒找到自己,滄鏡呇翻牆而過,落在寒降身邊。
“你迷路了?”滄鏡呇問。
寒降肯定道:“我不會迷路。”
隻要是走過一遍的地方,她就能再走一遍。方向感極佳使得寒降這麼多年從來沒有迷過路。
小時候她走丢過一次,後來是自己走回了家。
“你别動。”寒降眯起眼睛,像偵探小說裡那樣,右手摩挲着下巴,觀察了一遍周圍,再次走出巷子,重複之前的操作。
這次,她見到了滄鏡呇。
“原來如此!我知道了!”寒降得意道。
滄鏡呇笑着,拿出折扇,做看戲狀,眼裡寫着:請君分析。
寒降得到了滄鏡呇的眼神期待,便開始演講:“有人利用窄巷設計了機關,或者說障眼法一類的,路線的前進方向決定了下一個出口的方向。比如我從東邊進入巷子,那麼巷子的出口就會朝北;反之就會朝南。”
“那請問為什麼你前兩次的路線一緻,巷子出口卻不一樣呢?”
“這……”寒降被問住了。
滄鏡呇笑而不語,搖着扇子朝他剛翻過來的牆靠近。
扇子朝牆一扇,牆逐漸消失,而在兩人的後方重新出現一道牆,原本能走的出口成了死胡同。
“機關移動牆,在人流量這麼大的鬧市肯定會被發現,所以多半是利用法力交換兩面牆的位置,配合障眼法一同使用。”滄鏡呇糾正,“你說對了法術觸發的條件。”
寒降看着眼前新形成的胡同,周圍沒有任何攤位,再往前就是城牆。
右拐是死胡同,左拐是另一條路。
寒降試着左拐,沿着那條路走,可以回到原本的鬧市。
可當她原路返回,滄鏡呇又不見了。
“滄——”寒降尚未喊出口,滄鏡呇突然出現在她身後。
她就那麼回頭,直直對上滄鏡呇的臉。
“我在這裡。”
沒有扇子遮擋,折扇被滄鏡呇背在身後。
清冷的巷子,熱鬧的大街被障眼法的牆屏蔽在外面。
這裡隻有兩個人。
好近。
連呼吸聲都能聽見。
寒降着急後退,低下頭:“你别突然出現,怪吓人的。”
“我這不是怕你找不到我嗎。”
滄鏡呇又一揮扇子,兩人面前的巷子再次發生變化,和剛才的景象如出一轍。
“這裡也是城牆。”寒降想往前走,被滄鏡呇拉住。
再一看,城牆逐漸模糊,化成胡同的出口。
鬧市附近的胡同大差不差,一般人很難分辨出來。
赤金查過,這一片以前并不是鬧市,隻是一片荒廢了很久的園子。
後來官府為了經濟發展,将這裡整理出來,改造成夜市。
胡同裡都是小攤販的倉庫,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也就是說,這裡是沒有常住居民的,即便是攤販也不過隻是對自己的倉庫的位置熟悉。
沒有人會注意牆的移動和變化。
用障眼法模糊人的路線,讓人誤以為有牆,同時有靈力混淆的法術,更讓人難以捉摸。
“記得在茶樓遇上讨債的那夥人嗎?”滄鏡呇道。
寒降點頭:“記得。”
“那人為什麼去賭博?”
“不知道。”賭博還能有什麼理由?
“寒小滿,你這戲隻看一半啊,前因後果都不知道。”滄鏡呇道,“他孩子丢了,媳婦兒跑了,人就跑去賭博混日子。”
寒降還是沒明白有什麼關聯。
“孩子丢了。”滄鏡呇重複了一遍,“看來你這個從另一世界來的人并不關心這裡的世界。我和你逛寅州城的時候,街上都在議論,好多孩子都不見了。有的最後莫名其妙、神志不清出現在城門口,有的再也沒回來。”
寒降确實不關心。書裡虛假的世界她不太在乎,總是要離開的。
至于街上人在議論什麼,這裡又發生了什麼,她充耳不聞。
滄鏡呇果然是個愛看戲的,大小事都要打聽。
“你不想知道那些小孩子去哪裡了嗎?”滄鏡呇繼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