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爬上梢頭,樓下人潮洶湧如舊,馬蹄下塵土飛揚,取消宵禁以來,街上少了執金吾的呵禁,多了歡愉縱樂的男男女女。
年前的沈蘇繁還是其中之一,轉眼間成了連連歎氣的大人。
“單數日曠工,雙數日早退。如今被抓來加班幹活是你應該的。”秦黎看不下去沈蘇繁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
“今日不是沒什麼大案子嘛,大家都忙得過來,也不缺我一個。”在沈蘇繁看來,隻要不幹活,就說明沒活幹。
“所以活來找你了。”沈書淮笑着插嘴道。
秦黎不把沈書淮帶到身邊就放心不下,就連晚上睡覺也要沈書淮睡在隔壁房間,兩人的床鋪僅一牆之隔。
“溯親王失蹤半年有餘,為何聖上如今才讓我們秘密尋找?”胡拾肆想不通,天下誰人不知當今聖上囚父弑兄,皇族裡但凡有些能耐的都遭遇了不測。無人敢動皇族,溯琴王失蹤,最大的嫌疑人不是聖上嗎?
“身為寺丞都沒有好好看卷宗。沈少卿你可知原由?”秦黎本想帶上沈蘇繁一同敲打敲打,随這般問道。
沒成想沈蘇繁答了上來,“聖上賜婚的第一對也是唯一一對夫夫便是溯親王同上都護府副都護杜毅淳,溯親王中元節失蹤,杜毅淳遮掩至今,對外仍宣稱溯親王卧病在床。聖上不過昨日才知曉。”
“正四品上的武官膽子果真大,敢欺瞞聖上。”
胡拾肆簡單點評便略過這一話題,對于賜婚一事更感興趣,追着沈蘇繁問:“沈将軍可跟你說過這位杜毅淳是何方人士?既占了聖上第一次賜婚的殊榮,又讓皇族嫁給自己。”
“未曾聽過。”
換做平日沈蘇繁也會好奇這些,但如今滿腦子都是蘇柒的婚事。免不了代入,白亦熙渾身上下六百個心眼,一介商人妄圖迎娶洛陽蘇氏的大少爺,倘若他還不滿足,日後殺妻求财可如何是好?
“天色漸晚,下官告退。”
沒等秦黎準許,沈蘇繁一溜煙跑了。
趕回沈府後恰巧遇上了出門的蘇柒。
“哥哥怎麼不好好待在房中?父親必然在尋哥哥,倘若被抓回去就完了。”沈蘇繁拉着蘇柒就往回走。
“繁繁,我有事要辦。”解鈴還須系鈴人,蘇柒想到了化解之道,當務之急是去白家别院。同蘇柳氏說過會自行解決,就必須趕在蘇柳氏幹預前出手。
“我去辦,哥哥好生歇着。”
蘇柒沒有沈蘇繁力氣大,見他态度堅定,隻得邀他一同前往。
憑着沈蘇繁的身份,蘇柒扮作其侍從一同進了白家别院。
“你拖住白亦熙。我且去拜訪白家家主白曹氏。”
白曹氏原以為是兄弟相争的舊局,雖不樂意白亦熙娶蘇柒,但若婚事順利,無意中也算幫了沈蘇繁争奪家主,他前來拜訪自己并不驚奇。
不曾想來者自報身份是蘇柒。
“有意思了。我沒有太多時間聽你的兒女情長,且長話短說。”白曹氏命人上茶,雖不知蘇柒為何扮作侍從,自己該有的禮數還是要有的。
蘇柒沒有十足的把握,三分帶賭。白家倘若同柳家合作,生意上的獲利必然大于同蘇家合作。而白亦熙選擇蘇涵,自然是因為他會答應把蘇柒嫁過去。
若蘇柳氏出手,必然也是繞過白亦熙,直接同家主白曹氏商談,重新簽訂合約。
蘇柒雙手遞過去拟好的新合約,“鄙人母家實乃不想錯過白氏招牌,白公子氣宇不凡,家父尤為欣賞,這才魯莽了些。鄙人自幼多病,倘若白公子娶了鄙人,隻怕會招惹不幸。因而家母委托鄙人前來道歉...”
都是客套話,蘇柒掏出新合同的時候,白曹氏就知道他的意圖所在。
二人你來我往,商談許久才做好了更正。
事了白曹氏冷笑一聲,“三七分賬,令堂可知詳情?”新合同白曹氏很滿意,但柳家可由不得二十出頭的小孩子做主。
蘇柒掏出冀州柳氏家印,逃出蘇府前便想到了這一步,提前借走了蘇柳氏的家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