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再睜開眼,眼底一片清明。
她這個身體酒量雖一般,卻沒到一杯倒的地步,隻是容易上臉,極具欺騙性。
紀吟靜靜坐在榻上,再次梳理起逃跑計劃,頭一次做這種事,她不能不緊張。
陶兒就更煎熬了,忍不住來問她,“女郎,我們真的要逃嗎?”
紀吟點點頭,眼神無比堅定,“我一定要逃離這座皇宮。”又看她忐忑得不成樣子,想了想說,“你要是害怕可以留下來,隻當做什麼都不知道,到時喝下迷藥,就說是我把你迷暈的。”
“不,女郎去哪兒我就跟您去哪兒。”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殘陽餘晖褪去,夜色悄無聲息地暈染上層層青瓦,直至戌時,段伏歸終于來了。
他惦記着紀吟本想早點回來,隻是下面的人一直纏着他,說他頭一回做新郎,非要來灌他酒。
都是曾經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也不好拒絕,于是鬧到了現在。
段伏歸站在門口,看到裡面一室暖黃燭光,窗紗上隐約映出一道倩影,頓了瞬,而後大步跨了進去。
尤麗等人手中盛了洗漱用的巾帕、溫水等物,跟在他身後。
紀吟聽到聲響,連忙從榻上起身,上前行禮,男人長臂一伸阻止了她。
“都出去。”他随口命令,眼神卻始終沒移開過她的臉。
殿中隻剩他們二人,紀吟感受到男人毫不掩飾的眼神,隻能強自讓自己穩住。
“如你所願,我封了你作夫人,現在可能與你親近了?你可還要拒我?”雖這麼說,他語卻中帶着笑,顯然不是在跟她計較,而是一種得意。
這隻跟他玩兒了将近一個月的小兔子,最終還是落入他口中了。
紀吟聽出來了,沒答他,隻嗔了他一眼,這一眼眼波如媚,風情旖旎,段伏歸猛地抓住她的手,就要拽她上床。
“陛下稍等,我還有話對您說。”紀吟忙道。
“嗯,什麼話?”段伏歸随口一問,卻不肯松手。
紀吟努力扭過脖子,用眼神示意,段伏歸看過去,隻見屋内置了一張桌案,案上放了一隻酒壺并兩隻錾金銀陰陽樽。
紀吟掙脫他的束縛,倩步走到案前,跪坐到地毯上,親自執起酒壺朝樽中倒入酒水,然後一手執一杯,起身走到段伏歸面前,“陛下,依漢禮,夫妻要于新婚夜共飲合卺酒,您可願與我飲下此酒?”說完,她眼眸盈盈,七分期待三分忐忑地看着他。
按理這該是正妻才有資格,可她現在偏要“恃寵而驕”。
段伏歸聽她說到“夫妻”二字,挑了下眉,饒有趣味,二話沒說拿過她遞過來的陽樽。
紀吟下意識盯着他的手,目光追随酒樽而動。
段伏歸仿佛察覺到了什麼,就在要送到嘴邊時,忽的停下動作,定定地看着她。
“這酒很特别?”他問。
紀吟心髒狂跳起來,腦海裡瞬間劃過數個念頭,心想他是不是早看穿了自己的計謀……不,冷靜,不能自亂陣腳。
她強按下狂亂的心跳,仰頭看着他,四目相對,“當然特别,這可是我一生隻有一次的合卺酒,陛下難道不願喝?”
聽她這麼說,段伏歸笑了,“當然願意。”然後舉樽到唇邊。
紀吟暗送一口氣,垂下眸,與他面對面,一起飲下杯中的烈酒。
飲完酒,段伏歸将酒杯一扔,有力的臂膀直接抄起紀吟的腰背,橫抱起她,把她丢到床上,紀吟被震得腦袋發暈,剛想起身男人高大結實的身軀就壓了下來,下一秒她的唇就被兩片滾燙的肌膚堵住。
灼熱的呼吸濃烈的酒氣将她包裹,她幾乎喘不過來氣。
男人吻得又兇又急,他不再有耐心細細品嘗,甫一碰到她的唇就要撬開齒關往裡探去,纏住她的舌不停吮吸,紀吟推也推不動,又不能反抗得太劇烈,暗暗着急迷藥怎麼還不起效,該不會真要被這狗啃了吧。
就在男人終于吻夠她的唇,一路往下,覆上那雪白的頸肌,正欲再進一步時,段伏歸忽然覺出身體裡的異樣,猛地擡起頭,死死盯着她,掐住她脖子,五指用力收緊,紀吟一瞬間被扼住喉嚨,疼到窒息。
“你幹了什……”話音未完,男人便猝然昏了過去,腦袋重重地倒在紀吟臉上。
紀吟被砸得眼冒金星,一邊用力推開男人沉重的身軀,一邊起身,小聲罵“狗男人”,又摸了摸剛才被掐的脖子,幸好迷藥已經起效他失了大半力氣,不然以狗男人的本事,說不定她真要交代在這兒了。
紀吟心裡閃過一陣後怕,看着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男人,實在氣不過,想打他兩巴掌,卻又怕聲音太大被外面的人聽見,于是踹了他幾腳,又狠狠掐了他幾把。
讓你掐我!讓你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