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蘭筝幾乎被拖拽着跟在程覽身後,緊咬牙根一聲不吭。
大老闆是楚林川的窩囊氣還沒處發,現在又被迫介入劇情點。
人怎麼能倒黴成這個樣子。
“進表演東樓,”程覽穩住呼吸,捏了下夏蘭筝的手腕,“荒廢已久,學生不太敢進去。”
雖說是私人行程,程覽明顯做了妝造。化淡妝、私服精心搭配。特意往學院風靠,可惜乍一看像不良男大。
夏蘭筝想說你能不能先放手,可男配的身體素質不如程覽。他一開口就大喘氣,自己都不忍心聽。
于是兩人閃身跑入表演樓,燈泡年久失修,處處昏暗陰森,幾隻飛蛾繞着微弱的光源打轉。
繞過狹長的走廊,進入隐秘的樓梯間,放緩腳步,直接往下走。
夏蘭筝把糊臉的頭發摘下,終于找到機會發問:“你跑就跑,到底跟我有什麼關系?”
程覽用手機打光,背光看過來:“誰讓你站那擋路,這就順手的事。”
順不順手夏蘭筝不知道,反正手腕被抓得很疼,他“啪”的一聲打在程覽的手背上:“别強詞奪理。”
程覽剛松手,又來捂夏蘭筝的嘴:“你小聲點行嗎!”
天花闆上有雜亂的腳步聲,聽起來有兩三個人。
程覽關掉電筒,地下室暗不透光,眼前頓時黑下去。
“不是說學生不敢進來?”夏蘭筝嘀咕。
他竟也被緊張的氛圍感染,但更多是覺得刺激。這場景好像他愛看的恐怖片,也像同學口中的真人版密室逃脫。
他想玩很久了。
眼睛看不清,聽覺卻更敏銳。腳步聲從右往左、從左往右。
他感覺程覽跟自己靠得很近,嘴唇幾乎快貼上他的耳朵。
程覽用氣音說:“往樓下來了。”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耳廓上,夏蘭筝擡手揉了揉,手指被程覽摸黑抓住。
四根手指被攏在一起,夏蘭筝不合時宜地想,這好像包包的羊蹄。
咔嗒。
他們跨入更小的空間,一個逼仄的儲物櫃。
這時夏蘭筝适應了黑暗,逐漸能看清些東西。
櫃子裡側挂着戲服,繁重的蕾絲花邊上墜着蜘蛛網。腳邊堆着道具,折扇、化妝舞會面具、小洋傘……
程覽擠在夏蘭筝對面,儲物櫃高度不夠,他微弓着腰,背部靠緊鐵櫃。
右手撐在頭頂,左手從夏蘭筝臉側擦過,拉住櫃門。
四條腿交錯地靠在一起,夏蘭筝幾乎跨坐在程覽的大腿上。
“你壓着我頭發了。”
夏蘭筝的雙手老老實實貼着身體兩側,沒有擡起來的空間,便用眼神示意。
程覽盯着他看,嘴唇動了好幾次,良久後才出聲:“地方小,忍忍。”
夏蘭筝一瞬間眯了下眼睛,這話從程覽口中說出來太不對勁了。
程覽卻繼續問:“對了,你用的什麼牌子的洗發水?”
他和夏蘭筝隻離着半臂距離,那股香氣肆無忌憚地闖入鼻翼。
程覽将夏蘭筝一側頭發用手壓在門闆上,于是手背幾乎蹭上他的臉頰。
即使身處黑暗,也不難看出夏蘭筝皮膚很白,和他的手靠在一起色差相當明顯。
夏蘭筝的臉會很軟嗎?
腦子裡忽地冒出這個問題,程覽不由得一怔,壓住長發的手掌更加用力。
夏蘭筝“嘶”了一聲,使勁擡眼瞪來。
“你有病吧程覽,”夏蘭筝順着那道力度揚起脖子,指名道姓地罵,“洗發水是家裡阿姨購置的……你要是嫌臭就滾出去。”
程覽慌張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
沒處發的火找到了着力點,夏蘭筝在黑暗中亮着眼睛,一句接一句。
“又不是我想跟你待在這,你搞搞清楚,是你非要拽着我跑。”
“挂你電話也不怪我,我都把你拉出黑名單了,發消息不行嗎?非要叫我去廁所對峙。”
“現在搞成這樣不也是你的錯?”
說到最後他沒了聲,因為程覽的體溫越來越高,然後——
“嘶,程覽你流鼻血了!”
急着掏紙的夏蘭筝腿一蹬,在丁零當啷的一陣響聲中,撞倒了邊上的小洋傘。
“你有沒有聽見什麼聲音?”走廊裡傳來怯怯的嗓音。
“聽見了,什麼東西……”
“是不是老鼠?是老鼠嗎?不要啊,要不我們走吧。”
“你害怕老鼠?”
交流聲停在地下室門邊,夏蘭筝僵硬地捂住程覽的鼻子,展開的紙巾全壓在他臉上。
“噓。”
夏蘭筝和程覽對上視線,無聲搖頭。
“難道你不怕?”
“怕。”
“……算了,”幾人一拍即合,“人應該不在這裡,走吧。”
夏蘭筝透過門闆上的透氣孔,見幾道黑乎乎的人影晃了兩圈,轉身往樓上走去。
腳步聲漸遠,又過了幾秒,耳邊隻剩程覽粗重的呼吸聲。
夏蘭筝剛想問程覽是不是有鼻炎,虎口一疼,沾上斑駁血迹的紙巾落入黑暗。
“對不起,”程覽沒給他開口的機會,“你再不松手我快窒息了。”
夏蘭筝瞠目結舌地看着虎口上的牙印,嫌棄地甩了甩:“還流血嗎?”
程覽也看向他的手,舔了舔虎牙:“沒有了,嗯……我最近有點上火。”
夏蘭筝欲言又止:“喝點中藥調理一下。”
算了,中藥也救不了男同。
距離從大禮堂出來早已過了半小時,他摸到櫃門:“出去?”
程覽擡了下腿,碰到什麼,整個人僵硬起來:“好。”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又傳來一陣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