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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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還活着嗎?”
跑完了3500米+額外五圈的绫濑雙手撐着膝蓋,弓着腰大口喘息,汗水順着發白的臉頰滴落,眼前閃爍着黑黑白白的噪點。倉持在他身邊咕噜咕噜幹完半瓶水,用毛巾擦着脖子。
“這不一樣,”绫濑把氣喘順了堅持到,“外野的守備範圍比内野更大,所以我……”
“所以你就别嘴硬了。”倉持戲谑地接話,将绫濑的水瓶遞給他,“少說兩句吧你。”
绫濑對着自己測試單上體能被無情地戳上的B等級不爽地撇撇嘴,被迫想起了初進職棒時因體力條太低站不滿九局的黑曆史。
畢竟體能也是種天賦。绫濑的杯子裡裝的是寶礦力沖劑,他仰頭灌了一大口,感受因運動流失的電解質回到自己體内。
簡而言之:活了。
藤原貴子拿着一個文件夾走過來:“罰跑辛苦了,二位。測試表交給我吧,隻差你們的了。”
哦呼。面對美人學姐,倉持瞬間紅了臉,乖巧地雙手遞上。
“倉持同學,在新生第一天踩監督的腳可是壯舉啊,”藤原貴子笑眯眯地打趣他,“很多前輩都在說你幹了他們想幹不敢幹的事。”
倉持的臉色轉變成石化的灰白:“這事會流傳到我畢業的,對吧。”
“我們經理會負責把這事代代相傳的。”藤原接過绫濑的測試表,感歎道,“好亮眼的遠投,怪不得你要轉外野呢。你好像是唯二兩個遠投過百的。”
“藤原前輩,另一個是誰?”在問出口時,绫濑其實已經知道了答案。
“禦幸一也,就是那個捕手。”
倉持露出了“就那小子啊”的嫌棄表情,顯然在普通生等待入社的這一周,提前開始訓練的特招生之間已經知曉彼此了。
“記得中午來食堂吃飯哦。”
等到了中午進了食堂,绫濑才終于想起來,藤原前輩在說到食堂時臉上一閃而過的同情是因何而起。
青道的三大碗飯!
绫濑看着眼前堆得像小山包一樣的飯碗,和對比之下顯得少得有些可憐的配菜,不由得開始質疑:瘋狂攝入碳水真的好嗎?想要增肌不應該多吃點肉嗎?
‘’這個是不是能算兩碗。”绫濑誠懇發問,坐在他對面的倉持發出一聲豹笑。
“你去找純學長求情吧,看他怎麼說!”倉持看熱鬧不嫌事大地建議,“你們還是同寝不是嗎?
绫濑瞥了眼在一年級生間到處巡邏,督促他們好好吃飯的伊佐敷純,覺得自己還是低調做人慢慢吃完比較好。
可有時候麻煩總會自動上門。
哐當。
餐盤在绫濑旁邊的座位放下,椅子被拉開,來人大大咧咧地在绫濑身邊落座,第一時間卻将矛頭對準倉持:“你是叫倉持吧,我翻了你的測試表,你也就速度能看了。”
“你小子什麼意思,來找碴?”倉持啪嗒一聲撂下筷子,眼神兇惡地擡眉。
“哈哈哈哈,這可是在食堂哦。你以前是不良少年吧,我一看你的眼神就知道。”
“哈?!!”
禦幸一也撇下敢怒不敢動手的倉持,直接向绫濑搭話:“呐我說,你們國中就見過,我猜他以前是不是還染了黃頭發?”
猜得還真準。
鑒于倉持在桌底下瘋狂踹他,绫濑還是沒在第一天就把倉持的黑曆史揭個底掉,而是端起碗喝了口湯,不急不慢地開口:“我和你好像不認識。”
“是嗎?我還以為你肯定聽說過我呢,我是禦幸一也。”禦幸毫不在意地笑着摸摸後腦勺,把他頭上那頂反扣着的棒球帽弄得更歪,“喂,绫濑,你真的不認識我嗎?”
绫濑心底一驚,來到青道的七天時間在他腦海裡迅速掠過,他無比确定這就是他和禦幸此生第一次見面。
他不動聲色地放下碗筷,謹慎問到:“為什麼這麼說?”
在绫濑打量禦幸的同時,禦幸也毫不客氣地撐着下巴與他對視,黑框眼鏡後的視線尤其在绫濑的臉上停留了一段時間。
“你是捕手轉外野手嘛,”禦幸漫不經心地擡眸,琥珀色瞳孔倒映出绫濑冷淡的表情,“呀,我還以為你是聽說了克裡斯前輩和我都在青道,主動退出捕手競争了呢,哈哈哈哈。”
“喂!”倉持不忿地一錘桌子,可禦幸完全不怕,繼續嘻嘻哈哈地觀察绫濑被他故意出言激怒後會是何種反應。
吓我一跳我還以為你要說出什麼突破世界觀的話呢!
而且好破的一張嘴!
本以為職棒時期的禦幸已經很難纏了,但榮純記憶裡高二高三的他明顯更勝一籌,而沒想到的是,高一的禦幸才是嘴巴最壞的!
好氣,尤其是在看了榮純的記憶後新醋舊醋一起發酵,更氣了。
“你的自我意識太強了。”绫濑冷冷地反擊,“而且這事你又是聽誰說的?不可能是克裡斯前輩告訴你的。”
禦幸滿不在乎地一揮手:“這種小細節就别管啦。绫濑,赤城中學是長野縣的公立校吧,原來克裡斯前輩已經這麼出名了嗎?”
嗯?
绫濑超然地冷靜下來,開始仔細審視這番對話。
經常吃醋的人都知道,越是假裝不經意間問出的問題,内心越是在意得要死。
之前一直直視着自己的琥珀色眼睛移開了視線、右手拿上了筷子假裝撥弄配菜、胳膊也悄悄往這邊挪了點。
原來如此。绫濑冷笑着恍然大悟。
你是為克裡斯前輩而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