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硙癫狂的,橫滿血絲的雙目定定看着李醜。
“給我把衣服攏上。”李醜命令道。
趙硙沒有動,壓着她,看她,幾乎要鑽進她的眼睛看她的眼神。
靠得太近了。李醜的手指略擡起一點,還沒碰上趙硙,就被她躲閃開。
趙硙很奇怪,自己壓着李醜胡作非為,卻不要李醜碰她一點。
李醜卻竟然能明白她,看懂了她的心思,“之前的我是個騙子是嗎?之前的愛都是假的,你再也不要了是嗎?”
“三年沒見,你變成了個小瘋子,是嗎?”李醜俯首,昏暗的床帳内,她的雙眼沉沒在陰影裡。
三年的牢獄之苦,她身體虛弱了些,心裡卻長了很多力氣。
“沒關系,乖狗有乖狗的寵法,瘋狗有瘋狗的栓法。”李醜雙腕并力一搏,層層纏繞的衣帶撕開了,她虎口大張掐住趙硙的臉。
豈石就是真的瘋了也沒關系,她還是她的小狗。
“來,說恨我。”李醜的眼睛從黑暗裡擡起來,直直對着趙硙的兩隻可怕的眸子。她們離得太近,李醜的眼神有懾人的力量。
“我——恨你。”趙硙咬着牙說道,她的嘴被掐着,咬牙時會咬住肉,她就那麼嚼了。
好像嚼得是李醜的肉一般。
“對,來,再說,說恨我。”李醜緊緊掐着趙硙。
“我恨你——!”趙硙眼裡射出火來。
“說恨。恨、恨、恨、恨,你恨我,你恨我。”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對,對,來,殺了我,殺了我。”
趙硙手裡忽然一陣冰冷,精神恍惚的她才低下頭去看,她的手就已經被李醜扶起來了,她手裡被塞了一把匕首,刀尖正對着李醜的心口。
她們同吃同住那麼多年,趙硙防身的刀械放在哪裡,李醜如數家珍。
“來,殺了我,報複我,讓我後悔。”李醜的聲音飄在趙硙耳邊。
趙硙握刀的手被李醜扶着,可刀尖還是比着心口處狂抖。趙硙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那刀尖,她神智好像有點清醒了,又好像更昏沉了。
那把吹毛立斷的匕首點在李醜心頭,握着刀柄的兩隻手争奪得發了白,趙硙兀自用力向後撤着,李醜卻執拗地拽着她前進。
“殺了我啊,豈石,殺了我就好了,世上就再也沒有這樣言而無信的騙子了,再也沒有人抛棄你了。”與李醜手裡捏斷骨頭的力道不同,她聲音是輕輕地誘哄。
“再也沒有人抛棄你了,你再也不是誰的小狗了。”李醜的聲音揮之不去,在趙硙耳邊飄。
趙硙猛地使力,把手裡匕首向床外擲去。砰然巨響。
趙硙在床上發抖,雙眼沒有定處,她抖得厲害,床帳跟着晃。她擡起兩隻手捂耳朵。
袖子垂下來,露出趙硙的手腕小臂,那上面密密麻麻,層層疊疊的,都是咬痕,傷口新舊橫陳,每一口都是把骨肉嚼爛的力度。
李醜輕輕伸出指尖,把趙硙的袖子再拽下一些,看着那觸目驚心的雙臂,低喃自語道:“小混蛋,知道我在牢裡有多想你嗎?可你就這樣給自己弄出一身的毛病。”
趙硙又一次反應很大地躲開,仇恨的血目瞪向李醜。
“你當時以為我出不來了是不是?你以為我會死在牢裡。”李醜對趙硙說。
“是啊,換誰也想不到這樣的便宜事,我隻關了三年就換回來一千多條人命。”
“豈石。”
趙硙頭腦正混淆着,聽到名字才有了反應,定定地盯着李醜看。
而李醜平靜地看着她,說道:“下次有這樣的事我還幹。”
趙硙徹底發瘋了,她撲身過去壓住李醜,要咬她,要打她,而雙眼沁下淚來,咬爛的嘴也淌出血痕。
“你殺不死我,那就一輩子都是我的狗,要關我,沒門,要造反,沒門。我在一日,你就得聽話一日。”
“聽懂了嗎,豈石?我說我就是要做聖人,而你永遠都得是我的小狗……”
“咣!”的一聲,寝室門突然被撞開,門口站着披甲的賀斂和十幾個持械的士兵。
賀斂行軍的腳程比趙硙遲,看來是此刻剛剛入城就聽說了晚宴一事,馬不停蹄趕來了。那十幾個士兵是來拿誰的,不言而喻。
士兵們一哄而上,把趙硙按倒在地上。
床上的李醜快被趙硙嚼爛了,處處都是牙痕血沫,她偏頭,去看被衆人壓住的趙硙。
“把人扛上帶走。”賀斂顯然什麼都明白,指着床上衣冠不整的李醜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