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保安偏頭往外一看，“噢，看到了，那就是來接你的吧？”

嗯？“有人來接”不過是借口，怎麼會真的有人來？江離循聲看去，馬路上車輛來往，被打濕的柏油路上倒映着紅紅綠綠的光，在那些影影綽綽的光芒中，竟真的有一個人撐傘立在站台旁。

“那是你妹妹吧？你家大人也真是的，怎麼讓小的來接，你快去吧，别讓你妹妹等你。”保安嘀嘀咕咕地給他放了行。

電栅欄門在身後緩緩合上，江離往站台那快步走去。

月回打了個哈欠，困意剛起來又被強行沖散，頗有些無聊地數着來往的車。察覺到身旁有人靠近，偏頭望去，見一個少年踩着水快步前來，不禁露出一個笑意：“江離，你放學啦。”

江離穩住氣息，“嗯，你怎麼來了？”

“來接你呀。”月回端詳了一下江離，忽然湊近伸手——

江離呼吸放淺一瞬，肩膀一側的袖子被輕輕碰了碰，他聽到少女關切的聲音：“江離，你衣服好像被雨打濕了，趕緊回家吧，不要感冒了。”

江離撚住方才被碰過的袖子，語氣如常：“你怎麼來的？”

提起這個月回就自覺神氣許多，她彎了彎眼道：“我坐公交來的噢！”

江離頓了頓，又問：“誰教你的？”

“黃鼠狼最近跟着毛英學了很多東西，用手機地圖導航就是它給我說的！”自從學會手機導航後，月回就終于不用再用氣息尋方向了。

“手機給我。”江離伸手，待月回不明所以地遞過來後，他手指點了兩下拿給月回看：“下次出行方式優先選駕駛，不要選公共方式。”

“但是公交車好像比較便宜诶？”

“我也不差那點坐車的錢，何況公共出行方式會複雜一些，等我帶你用熟了再試。”江離又笑着道：“不要聽那隻黃鼠狼的，它也才剛學會不久，教你的也是半桶水，萬一哪天你在外面迷路了怎麼辦？”

“我會教你的。”他又道。

“喔，是這樣嗎？”月回恍然點點頭，“說到錢，江離，給你的卡你是不是沒有用過？”

“我用不上，留着吧。”江離提前預支了家教的費用，說不出是什麼原因，他并不是很想用月回給的卡。明明最開始他打着利用月回的想法，現在卻又好像處處在為她着想一樣，真是稀奇。

就像剛剛在校門口看到她站在那等自己的樣子，竟然會感到心髒顫抖，而後又滿腦子在想她是怎麼來的，路上有遇到什麼，但凡想到她可能是一路走過來就……

江離心裡暗自嘲笑自己一聲，難道他還有一些良心，會對一心一意為自己好的月回感到不忍嗎？總不能是太過于缺愛，有了一點點關心就感激涕零吧？

那他倒還真是看不太起這樣的自己。

江離：“車打好了，等一會吧。”

“嗯，好。”

公交站台旁種了一排懸鈴木，從樹葉間隙中滴下來的雨滴急促打在傘面上，滴滴答答地響。

月回腳尖在水窪上點了點，半晌道：“江離，你下午那會對我沒說真話吧？”

“嗯？”江離的視線還停留在蕩漾的水面，沒反應過來。

“你應該遇到了什麼東西，我感受到了你身上有不好的氣息。”

江離沒忍住一笑，逗她：“難道你在我身上裝了雷達？”

月回頭頂冒出個問号：“雷達是什麼？”

“是一種探測裝置。”

“要這麼說的話，那我們之間确實存在一個雷達，你隻要有危險我第一時間就能探測到。”

“無論我在哪裡，都能探測到？”

“嗯，無論在哪裡。”月回笃定道，她想起一直沒教江離如何向她祈願，便一臉認真地道：“所以如果你有危險了，記得第一時間在心裡默念‘請月回大人救救我’，我就會到你身邊救你了。”

江離笑着點頭：“嗯，記住了。”月回的能力應當是殺傷性比較強的，但現代社會受到法律管制，已然用不太上武力，所以月回的能力對他這樣的普通人來說用處并不太大……麼？

他掩下眸中深色，拐回正題：“下午确實遇到了一個女生，當時沒有當一回事，晚上來了學校無意間才知道遇到了什麼。”

“遇到了什麼？”

“嗯……”江離不确定地道：“一個女鬼？”

他去辦公室的時候偶然在班主任桌子上看到了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個穿着校服的清秀女生，和下午遇到的那個女生一模一樣。

他那時才想起這個女生早在一個月前跳樓了。

而後他立刻明白為什麼那個女生走路歪歪扭扭，原來是因為她從高樓摔下來，身體變得支離破碎，所以才沒辦法好好走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