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編号：HKPD-1124

負責警司：程世勳（九龍特别罪案調查科）

記錄時間：2023年11月24日 03:17

“第七具了，同樣的腦部結構。”

法醫官陳明的鑷子夾起一片半透明的腦組織，在無影燈下泛着詭異的藍色。程世勳警司皺眉看着解剖台上的屍體——紅發少年看起來不超過二十歲，左耳垂的半月形傷疤已經呈現數據結晶化。

“所有屍體都在便利店冷庫發現？”程世勳的鋼筆在記事本上戳出凹痕。

“不，這次是碼頭集裝箱。”陳明指向屍體右手緊握的物品，“但都帶着這個。”

一顆融化的酸梅糖，包裝上印着模糊的條形碼。程世勳用證物袋裝起時，糖紙突然顯示【記憶穩定性：12%】，轉瞬又恢複普通包裝。

監控室的門被猛地推開。見習警員林家樂舉着平闆沖進來：“程Sir！深水埗便利店監控拍到可疑人物！”

屏幕定格在昨晚23:59的畫面。穿白大褂的年輕男子正在冰櫃前調整什麼，他擡頭瞬間，程世勳的脊椎竄過一道電流——那人左耳垂上有完全相同的傷疤。

“姓名？”

“系統識别為沈忘甯，但...”林家樂滑動屏幕，“戶籍處查無此人。”

程世勳突然扯開屍體衣領。鎖骨下方有個正在消退的印記：【∞-1123】。他掏出上周案件的屍體照片，同樣的位置印着【∞-1122】。

“不是連環兇殺案。”程世勳抓起外套，“是有人在流水線生産屍體。”

雨水順着防火梯的鐵鏽滴落。沈忘甯把臉貼在公寓窗戶上，看着樓下閃爍的警燈。他太陽穴突突跳動，視網膜上不斷閃過陌生畫面：

手術無影燈的刺眼光芒；

某個紅發少年被光纖纏繞的脖頸；

還有自己穿着白大褂，将針劑注入培養艙的瞬間。

玻璃突然映出第二個人影。沈忘甯轉身時，一把餐刀已經抵在他喉結上。

“别動。”紅發少年渾身濕透，玫瑰戒指在黑暗中發着微光，“你身上有林叙的氣味。”

兩人皮膚相觸的刹那，沈忘甯看到爆炸般的畫面：

童年自己在實驗室儲物櫃發抖，透過縫隙看見穿白大褂的男人——金絲眼鏡，金屬右臉——正把腦機接口刺入紅發少年的脊椎。少年慘叫掙紮，左耳垂被手術器械劃出半月形傷口...

“晚年安？”沈忘甯脫口而出，自己也不明白為何知道這個名字。

少年瞳孔驟縮，餐刀當啷落地。他鎖骨下方的∞符号正在滲出藍色液體：“你...想起來了？”

整棟公寓突然斷電。樓下傳來擴音器的聲音：“這裡是警方！7樓住戶立即開門配合調查！”

晚年安拽着沈忘甯躲進浴室，從戒指裡抽出一根數據線插入排水口。牆面頓時浮現出全息投影——全港便利店地圖，十幾個紅點正在閃爍。

“他們在清理證據。”晚年安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每次警方接近真相，林叙就重置一個克隆體僞裝成兇殺案...”

破門聲從客廳傳來。沈忘甯突然按住太陽穴，他的視網膜上覆蓋了警方數據庫的界面：

【案件1124号關聯人：程世勳警司權限等級：絕密】

附件照片裡，年輕時的程世勳躺在培養艙中，左耳垂帶着新鮮傷口。

“警察裡有内鬼。”沈忘甯抓起晚年安的手腕，“程世勳是早期實驗體！”

浴室門被□□轟開。程世勳站在硝煙中，右眼浮現出和便利店店員相同的機械藍光：“找到兩個變量了。”

程世勳的機械右眼發出細微的“滴答”聲，像秒針在轉動。沈忘甯盯着那道幽藍的瞳孔，突然發現每次眼球轉動時，警用對講機上的信号燈就會同步閃爍。

“他不是内鬼。”沈忘甯壓低聲音，“他就是林叙的遙控玩具。”

晚年安突然将玫瑰戒指按在浴室水龍頭上。金屬管道發出嗡鳴，牆面水漬瞬間重組為全息投影——整個九龍的地下管網圖，其中便利店位置延伸出藍色光路，在地下三十米處交織成巨大的∞符号。

“整個城市都是實驗場。”晚年安的聲音帶着數據回響，“那些管道裡流動的是記憶數據……”

□□再次上膛的聲響打斷了他們。程世勳向前邁進，警靴踩碎地磚：“系統指令很明确，回收兩個不穩定變量。”

沈忘甯的舌底突然湧起酸澀感。藏在那裡的芯片正在溶解，混合着血腥味在口腔擴散。他下意識抓住晚年安的手，兩人接觸的皮膚爆出電火花。

程世勳的機械眼突然劇烈抖動，全息投影上出現雪花噪點。就在這0.5秒的間隙，晚年安拽着沈忘甯撞向鏡面——鏡子竟然像水幕般被穿透，後面是狹窄的維修通道。

“酸梅糖！”晚年安在黑暗的管道中疾跑，“你什麼時候吃的？”

“剛才接住你的時候……”沈忘甯太陽穴突突跳動，視網膜上不斷閃現陌生畫面：自己穿着白大褂在操作台前，正将某個紅發少年的記憶提取成藍色晶體。

後方傳來金屬撕裂聲。程世勳直接用機械臂扯開了通風管道，他的聲音帶着電子雜音：“你們逃不出記憶閉環。”

晚年安突然刹住腳步。前方管道分岔處貼着泛黃的便利店海報，上面的廣告詞正詭異地變化着：【Aisle ∞正在補貨中】。他将戒指刺入海報，整面牆頓時透明化，露出外面是十幾層高的電梯井。

“跳下去。”晚年安抓住沈忘甯的手腕。

“你瘋了？”

“電梯裡有磁場幹擾！”晚年安指向下方正在上升的貨梯，轎廂頂部閃着紫色電弧，“能阻斷機械眼的追蹤！”

兩人墜落在轎廂頂部的瞬間，沈忘甯看到晚年安的紅發突然變成數據流形态，像火焰又像電路闆上的光路。貨梯劇烈震動，程世勳的怒吼通過管道傳來：“啟動B-1124協議！”

整棟大廈的燈光突然變成血紅色。沈忘甯扒開電梯頂部的維修蓋，看見轎廂裡堆滿了冷凍箱，每個箱子裡都浸泡着——他自己的克隆體。那些蒼白的面孔左耳垂上，全都有相同的半月形傷疤。

“記憶備份。”晚年安的聲音在顫抖，“林叙用警察系統做掩護，運輸克隆體……”

電梯突然急停。對講機裡傳來嘈雜的警方通訊：“所有單位注意，目标可能僞裝成警員，特别罪案科全員需接受腦波掃描……”

沈忘甯和晚年安對視一眼——通訊内容暴露了更可怕的事實：被林叙控制的遠不止程世勳一人。

轎廂門突然被外力撕裂。程世勳站在門外，他的機械右臂已經變形為數據探針，左耳垂的傷疤正在滲血：“最後一次機會，自願回歸系統。”

晚年安将玫瑰戒指按在沈忘甯太陽穴上，另一隻手插入電梯控制闆：“沒時間解釋了，跟我一起入侵他的機械眼！”

劇痛中，沈忘甯感覺自己的意識被撕成兩半。一半停留在顫抖的□□裡，看着程世勳的探針刺來；另一半卻順着數據流沖進機械眼的電子深淵，在破碎的存儲芯片裡看到：

童年程世勳被綁在手術台上，金屬面皮的林叙正在他眼球後植入設備；

某個監控畫面顯示九龍警署地下三層有個标着【記憶歸檔處】的房間；

最新一條加密指令顯示：【世界線重置倒計時47:32:11】。

“找到坐标了！”晚年安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沈忘甯突然被拉回現實，發現程世勳的機械眼正在冒煙，而自己的鼻腔滿是鮮血。

貨梯鋼纜斷裂的巨響中，晚年安拽着他躍向對面的維修平台。程世勳想追來，卻被突然墜落的電梯轎廂阻隔。在千分之一秒的對視間，沈忘甯清晰看到程世勳的左眼——那屬于人類的左眼裡，閃過一絲解脫般的悲哀。

兩人撞進通風井的黑暗裡。晚年安的紅發像火炬般在黑暗中發出微光，照亮他手中從程世勳機械眼裡竊取的數據晶體：

【主實驗室坐标：北緯22°15，東經114°10】

【當前克隆體存活數：1123】

【最終重置程序代碼：∞】

雨水在廢棄教堂的彩窗上蜿蜒而下，形成發光的數據流。沈忘甯蹲在鏽蝕的鐵栅欄後，看着那些液體在牆面自動組成∞符号，又分解成二進制代碼。他的太陽穴突突跳動，視網膜邊緣浮現出半透明的系統提示：【距離世界線重置 29:17:43】。

“坐标沒錯。”晚年安的聲音從耳麥裡傳來，帶着電流雜音，“但這不是教堂，是記憶中樞的外殼。”

沈忘甯摸了摸戰術腰帶——從昏迷的巡警身上扒來的裝備。當他碰到某個隐藏夾層時，一塊面闆突然彈開，露出微型EMP裝置。程世勳左眼最後的畫面閃回：警司偷偷将這個塞進腰帶，嘴角帶着近乎悲壯的弧度。

“警方設備能接入他們的系統。”沈忘甯按下EMP上的指紋鎖，裝置屏幕亮起程世勳的警号，“他是故意放我們走的……”

晚風突然變調。教堂尖頂上的烏鴉集體飛起，它們的眼球在夜色中泛着不自然的紅光。晚年安猛地拽住沈忘甯翻滾到墓碑後——他們剛才站立的地方，雨水突然凝固成無數冰針射入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