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鴻小孩似的哼哼了兩聲,臉頰蹭在他的手背上。
這一夜過得模糊朦胧,陽秦連夢都沒有做,他完全迷失在這個仲夏之夜裡。
直到天亮起來,門突然被人敲響。
陽秦原本睡眠就淺,他猛地驚醒,擺了擺被刁鴻壓得發麻的手臂便起身去開門。
趙濃飛将一身武術服穿得挺拔傲然,威風凜凜地站在那裡睨着陽秦,問道:“他是不是在你房裡?”
陽秦點點頭,說是。
“叫他起床。”趙濃飛道。
陽秦按了下報時器,是淩晨四點半,他便替刁鴻求情:“阿姨,你再讓他睡會兒,他昨天太累了!”
趙濃飛一擰眉,倏然又散開了。他打量陽秦,笑了笑:“你幹嘛對他那麼好?”
陽秦沒說話,心口砰砰直跳,因為他想到了問題的答案。
趙濃飛背過手,留下一句五點叫他起來就轉身往廳裡去了。
陽秦走到洗漱間,他替刁鴻擠好牙膏,接了滿杯的水,又把剃須刀跟肥皂擱在一邊。全部放置妥當了,他才回房間。
刁鴻這時還在悶頭大睡,夢呓了兩句:“陽陽陽秦——”
“怎麼做夢還結巴?”陽秦輕輕地笑,他複又坐回床邊,摸索着幫刁鴻把毯子蓋上。
刁鴻就在這時捉住了陽秦的手臂,他醒了,惺忪的睡眼睜着。在看清陽秦的臉之後,他猛地蹿起來,又開始結結巴巴的一天:“我我,我怎麼,我昨晚晚上,睡睡睡着啦?”
陽秦笑了笑說:“嗯,你睡着了。”
“你你你,你怎麼怎麼不叫我?”刁鴻還捧着陽秦給他蓋的毯子,說道,“那那那你——”
“我怕吵醒你,就趴着睡了一會兒。”
分明可以不用這麼說的,刁鴻大抵已經忘了昨晚的事,但陽秦摸摸胳膊,又問:“是不是我的枕頭不舒服,你昨晚抱着我的胳膊才睡着了。”
刁鴻這下更說不出口了,熱氣直往臉上湧,他把低頭,把毯子往陽秦懷裡一塞,跑出去了。
陽秦抱着軟絨絨的毛巾毯想,如果談戀愛是這樣的,那倒是很有趣。他願意談一萬次,愛一萬次。
陽秦把毛毯疊整齊,放好,又從架子上拿了臉盆毛巾去院子裡洗漱。
既然刁鴻起來了,他這個隊醫自然也不能再往回睡。
六點不到,刁鴻就收拾完了。他到大廳裡的時候早飯已經端上來了,是陽秦做的。倒是很簡單,年糕泡飯,另加一筷子豬油。
陽秦總是吃得随意,因為眼睛看不見,做菜不方便。
趙濃飛已經喝完了她的茶,準備一會兒上街吃五個燒餅兩碗拌面。她抱着胳膊看陽秦,搖頭歎氣:“牙膏你擠的,水你接的,連肥皂盒的蓋子都給他開好了,飯也是做了,你倒好,都把他慣壞了!”
刁鴻一邊吃一邊也去看陽秦,他抿抿嘴,不講話,心裡卻甜滋滋。
陽秦對他好,或許就有可能喜歡他。
飯還沒吃完一半,刁鴻就被趙濃飛瞪了一眼:“你再給我偷懶試試!”
趙濃飛起身,刁鴻捧着碗跟住她。囫囵吞完,他打算去洗碗,然後聽見趙濃飛的訓斥:“人眼睛不好使,你還好意思讓他幹這做那,臉皮比沙袋都厚。”
刁鴻難得的沒有反駁他媽,隻是笑嘻嘻地刷碗,說道:“他樂意對我好,你管得着嗎?”
趙濃飛嗤笑一聲:“我是管不着,但是一個禮拜之後的武賽我就管得着!”
刁鴻手一滑,差點将碗摔成片,他擡頭,看着趙濃飛。
趙濃飛抿着煙,說道:“青藍社那幾個人已經在武館等你了,我看你一會兒能打得過誰!”
刁鴻心裡通得一沉,說不出話來了。
大名鼎鼎的青藍社,他曾被一個下師打得鼻青臉腫,胳膊脫臼,如今再應戰,恐怕隻有死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