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麼大的人還要被喂着喝水,唐玥不由從耳根燙到臉頰。她剛想說自己現在沒那麼痛了,好巧不巧,小腹又一陣絞得生疼。
好在這次痛得不厲害,隻是一瞬就慢慢緩過來。
“玥玥,好一些了嗎?”
季瑾年仔細打量着她的表情,見唐玥神色和緩點了點頭,這才拉過書桌旁的椅子,舀起一勺喂到她唇邊,“慢一點喝,别嗆着。”
她不忘安撫道:“過會等它進了肚子裡就能好受些,再過一會止痛藥也慢慢起效果了,再熬一小會,待會我們吃羊肉湯好不好?”
之前寒暑假替表妹輔導的時候,對方痛經還不忌口又熬夜,每次生理期都像曆劫似的,嚴重起來痛得臉青嘴唇發白,季瑾年也因此熟悉了一整套照顧人的流程。
家裡曾經有長輩是老中醫,季瑾年對食補方面了解一些。
痛經很難有胃口,盡量吃溫補的飯菜。
剛剛在廚房裡等紅糖姜茶的時候,季瑾年順便在生鮮超市下單了羊肉送到家裡,和阿婆說了情況,辛苦她中午多炖一份羊肉湯給唐玥補一補。
季瑾年低頭又舀了一勺,用勺子小心将底部姜絲撥開。
身後窗簾是進來時才拉開的,窗外的天陰沉沉的,眼看着似乎要下雨。頂燈倒是明亮,柔光恰好籠在女人發梢上,将整個人襯得柔和清雅。
唐玥怔怔地看着她,喃喃道:“季姐姐。”
她很久沒有這麼被人照顧過了。
這樣悉心,這樣溫柔,這樣……讓她不知所措。
季瑾年擡起頭,目光溫和:“玥玥,怎麼了?”
唐玥微抿着唇,将那句“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咽進心裡。這樣問太不禮貌,也顯得有些傷人。她默了默,看着季瑾年的眸子,“謝謝,季姐姐。”
季瑾年彎起眼,将最後一勺喂完,“不用謝,都叫了這麼久姐姐,照顧妹妹不是應該的嗎?”
“而且……”女人話音頓了頓,有些歉疚道,“我也有責任。”
下單羊肉時,她才想起前幾天月考結束,剛好有親戚送螃蟹來家裡,個個又肥又鮮。季瑛一鍋蒸了許多,她拉着唐玥一起大快朵頤。
季瑛當年在首都讀的大學,曾經教過季瑾年用蟹八件。那天她展示給唐玥看,還特意給小姑娘剝了兩隻。
螃蟹性寒,想來也是唐玥這樣難受的原因之一。
唐玥聽了她的解釋,忙道:“沒有,是我這幾天沒休息好……”
季瑾年見唐玥急得要坐直身子,怕小姑娘耗費力氣,哄着不和她争辯,“好,不是這個原因。喝完了要不要睡一會?”
唐玥搖頭,“現在還不太困,也好一些了。”
她怕亂了自己的生物鐘,想等吃過飯再睡午覺。
季瑾年溫聲應好,陪她又待了一會,就見季瑛發消息說湯炖好了。
臨近中午,天色愈發陰沉。
大顆的雨珠從空中墜下來,雨勢不小。季瑛想送過來,季瑾年怕她淋了雨,執意回家去取。
羊肉湯,清炒豬肝,以及一小份飯,在餐桌上吃的。
唐玥下床前換了兩張暖寶寶,慶幸自己已經沒那麼痛了,否則季姐姐一定又堅持要喂她吃。
勉強吃下大半飯菜,期間痛了兩次,季瑾年都趕忙擱下筷子察看她的情況。
“吃完了就睡一會,是想我在這裡陪你,還是在門外?”
唐玥剛想說自己可以一個人在家裡待着,在女人溫溫柔柔的目光下止住話頭。
“外…外面吧,你也在客廳休息一會,或者客房也可以,我平時有打掃過的。”
如果在這裡,季姐姐肯定會為了讓自己好好休息,坐在椅子上拘着不發出任何動靜。
季瑾年溫聲道:“我就在客廳,不舒服随時叫我或者打電話,好不好?”
她把唐玥的手機擺在床頭櫃上,調到自己的通話界面,方便随時撥出去。
輕掩上卧室的門,季瑾年回到客廳,簡單環視四周。
茶幾,電視櫃面,以及之前進的廚房,帶着生活氣息的物件寥寥無幾。
小鬧鐘的金屬圓鈴褪了色,一看就是多年前款式的花瓶裡插着陳舊敗色的塑料花,卻被擦得幹淨,木質七巧闆連包裝都沒拆,印着粗字油墨的商标廠家。
唯一像是唐玥這個年紀會使用的物件,僅僅是茶幾上的那隻陶瓷馬克杯。杯身做成胡蘿蔔模樣,杯蓋上趴着一隻小兔子,憨态乖巧。
季瑾年垂眼看着它,指尖摸了摸瓷涼的兔子耳朵。
放心不下唐玥,每隔半個小時左右,她會進卧室看上一眼,動作很輕。小姑娘從十二點多睡到将近兩點,季瑾年猶豫着要不要叫醒她,怕睡久了醒來頭疼。
窗外突然晃過一道閃電,緊跟着數秒後,一聲驚雷炸響。
不确定唐玥有沒有被吵醒,季瑾年放輕動作進了卧室,小姑娘正蜷在被子裡瑟縮着。
開門時,她隐約聽見唐玥嘟哝了幾句什麼。
“玥玥?”季瑾年壓低了聲喚道。
見唐玥又沒了聲響,季瑾年繞到另一面床邊,替她理了理發絲,将不知道什麼時候滑下的被角重新掖好。
剛要離開,手腕卻被力道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