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人群中有幾個身形精壯的人瞬間扭過身去,一隻手若有若無地扶在腰間。
鄭雲瀾眸光一暗,跟上次一起的嗎?到底為什麼值得他們一而再再而三地來追殺一個beta?
那幾人有包圍之勢,鄭雲瀾下意識想沖到劇院中去,又在邁出腿的一刻驟然頓住。
如果誤傷其他人呢?這種無妄之災要由她帶過去嗎?
電光石火之際,她意外地冷靜,一邊大步朝無人處走去,一邊打開賬号共享位置。
幸虧賬号沒有解綁,不然等那邊接受不知道猴年馬月了。
劇場本在軍部中心的位置,鄭雲瀾繃着臉,一路逆着人流穿行,步伐越走越快,四周的喧鬧聲遠去,她來到一片廢棄的訓練場。
哨兵如松柏屹立,不解地看了她一眼,那個女人是alpha嗎?
旋即,有幾個精悍的平頭男alpha三三兩兩過去,奇怪的是經過他的時候步伐放緩,之後走得越來越急。
鄭雲瀾側着身子瞥到尾随的人,将錄音打開,大腦飛速運轉,期望能在緊急時刻想起來真麼重要的信息。
操,怎麼還不接?!
這邊的衛漣接連打了兩個噴嚏,心裡懷疑鄭雲瀾等急了?眼前這個帝國使團的人怎麼這麼多話,叽裡咕噜的說着什麼東西。
光腦還得靜音,偷偷看一眼鄭雲瀾發消息沒。
他的瞳孔一緊,兩秒之後如箭矢飛出,耳邊傳來劃破空氣的聲音。
“我有點事先走了,武帆!”
武帆會意,上前攔住欲追身上前的來客,笑哈哈地和四周的人解釋。
衛漣已經很久沒有這種與死神争分奪秒的時刻了,不少認識他的人目送着他像一道煙沖出去。
“……瀾瀾!能聽到我說話嗎?”他終于接通了電話,對面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響,他焦急地喊道。
那邊傳來衣物摩擦的聲音,衛漣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衛漣?”微弱的聲音傳來。
衛漣松了口氣,腳下半點不停:“什麼情況?我在過去的路上。”
鄭雲瀾痛苦地悶哼一聲,沒有回答他,沙啞道:“把錄音打開,我想起來帝國的人說的是什麼了。”
“打開了。”衛漣急得恨不得瞬移過去,“你怎麼樣?!”
鄭雲瀾環視四周,她慌忙逃竄間被打穿了肩膀,跌下山間的時候本以為這輩子走到這兒了,沒想到跌進了一個方形的廢棄深坑中。
也不知道具體多高,就是摔下來夠疼的,腰不知道撞哪了,又不能動了。
“先聽我說,”她感覺到生命在流逝,那幾個人不知道什麼時候追過來,挑重點信息先傳出去,“那天在公園碰到的帝國人,大概在讨論聯邦快到夏季,空氣濕潤适合什麼病毒生存……專業名詞聽不懂……還有,記得外城經常有beta意外死亡嗎?可能有人拿他們做實驗。”
她的聲音低下去,衛漣顧不得震驚,深不見底的恐懼籠罩在他心頭。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繼續說,千萬别睡過去!”
鄭雲瀾扯起嘴角,卻發現笑不出聲。
“記住就好,他們帶了槍還是什麼……别一個人過來。”她摸了摸洇出的血迹,好像感覺不到疼了,喃喃道,“衛漣……”
她沒有再出聲,不知是沒有力氣,還是不知說些什麼。
如果她死在這裡,那麼這兩個字就是她此生最後的發音。
鄭雲瀾歎息,這個土坑方整,多半是他們訓練挖的,也不知道這麼深怎麼爬上去。
透過坑口可以望到狹窄的一方藍天,大片的雲海翻湧滾動,生生不息。
真是個好天氣啊。
她閉上眼睛,靜靜等待命運的審判。
過往的一幕幕劃過,兒時亦步亦趨跟在父母兄長身後,中學時期獨來獨往,高中時高壓下歡樂的生活化為泡影,大學時與趙琦竹江恬等人極限往返旅遊,讀研時在帝國異國他鄉……
所有的嬉笑、争吵、怨恨、不滿煙消雲散,眼前竟然憑空出現衛漣那張充滿擔憂的面孔,眼中炙熱的愛意狠狠刺了她一下。
鄭雲瀾不禁想起哥哥的話,她的改變受衛漣影響大一些嗎?
不知過了多久,遠遠傳來衛漣的呼喊聲,由遠及近,可以判斷出在朝着她過來。
鄭雲瀾平和地笑了笑,以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态,稀有地期待起明天的朝陽。
她安心地昏睡過去,好像死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