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雲瀾的睡意在他扇過來的一陣陣微風中逐漸散去，連帶着理智一起消失殆盡。她忍無可忍，騰地鑽出被子陰森森地盯着他，聲音明顯快壓不住火了：

“不摔！你能别說話了嗎？！”

“當然，來來來咱們睡覺……”

衛漣立馬騎驢下坡給她蓋好被子，貼着她躺下，嘴角的笑意收都收不住，眸中散出春光。

啧，還不是得收他的東西。

他幸福地看看兩個人手腕上的同款手環，美滋滋地進入夢鄉。

養了一禮拜，鄭雲瀾氣色轉好，衛漣覺得她身體素質太虛，企圖拉她出門鍛煉。

“今天天氣真的挺好，陽光明媚春風和煦，你都拖了好幾天了。”

衛漣不滿地把她從床上拽起來，正奇怪什麼時候這麼好說話了，鄭雲瀾就給了他當頭一棒。

起初她還意思意思颠兩下，結果就跟通電八百年的電池一樣，沒一會兒就站在原地不動，活像一尊雕像。

衛漣回望這撐死兩百米的距離，摸不清她是故意的還是真累了，試探道：“……累了？咱們慢點散散步一會兒繼續？”

這個小區大多都是同一個單位的，偶爾有認識衛漣的人路過打招呼，投以注視。

衛漣走過去想拉着她再走走，哪知道他剛碰住鄭雲瀾，她直接雙腿卸力往地上倒，吓得衛漣趕緊架住她的胳膊往上提。

“不是，怎麼了這是……”衛漣哭笑不得，“不跑了不跑了，站起來咱們吃炒粉去，你不是之前就想吃，一直爬不起來嗎？”

鄭雲瀾仰頭看着他不說話，依舊努力往下沉。

衛漣最拒絕不了她的眼神，就算眼睛裡沒有波瀾壯闊的情緒，但是隻要這樣注視着他，就讓人覺得眼前這個人是她那一刻的全世界。

“行行行，以後我不叫你了好了吧？晚飯過後溜溜總行了吧？”

鄭雲瀾聞言立馬雙腿往下一蹬，臉不紅心不跳地借力站起來，拽一下衣服頭也不回地往早餐店去了。

“……卧槽？”衛漣瞋目結舌。

鄭雲瀾這些天吃好喝好，很少像以前一樣兩三個小時醒一回，整個人容光煥發精神抖擻，閑暇之餘也有精力去做其他事了。

“咳，什麼時候會的這個啊？”衛漣指着她手中尚未成型的木塊和刻刀，問道。

“大學去其哥那兒打工學的，”鄭雲瀾目不斜視，“你不是已經知道了麼？”

衛漣頗為尴尬地掩面幹咳幾聲：“碰巧遇到了，我沒特意去找他們。”

“我知道。”鄭雲瀾停下動作，眼神中滿是審視，“你想說什麼？”

“那我問了啊，你要是記不清了或者不想說也沒關系。”他頓了一下，“你還記得那天的事嗎？”

“有幾個畫面，記不太清了。”

“哦……也沒什麼，就是督查組的人問你的時候，是不是想讓你把那幾個人的事推我頭上？”

“有這個意思吧。”鄭雲瀾想了想。

“那你……為什麼不點頭呢？”衛漣不自覺地握緊拳頭，緊張地問：“答應的話就不用受這麼多罪了。”

你不是很希望我去死嗎？

“說的是指紋是我的，你上趕着認什麼？”鄭雲瀾合上眼睛，扭過頭去。

“幹嘛？還說我不坦誠，你不還是一樣。”衛漣噗嗤一笑，湊到她跟前說：“你明知道他們目标不僅在你。”

鄭雲瀾拍開他，不耐地說：“不然白送兩個人頭？别煩，睡覺了。”

手指上殘留的木屑浮在半空中，襯得她的面容朦胧不清。

“好，”衛漣的聲音中充滿了溫情，“你睡吧，我在這兒坐一會兒。”

鄭雲瀾緊閉雙眼，不知怎得，十分心煩意亂。

她不太明白這份憂慮從何而來，或許是她在糾結衛漣背地裡到底對李昭了解到了什麼程度？又或者是朝夕相處後發現衛漣并沒有她預想中的靈魂腐爛到王學思那種地步，事情的發展背離了自己的初衷？

在她的人生中，每每眼看着事情變好，過去的暗沉從身後抽離，命運總會跳出來提醒她，這個世界還是一如既往地爛透了。

這次問題會出在哪呢？衛漣兩面三刀地演出這副體貼正直的模樣，轉身把消息捅給王學思？

她越想越清醒，身體沉得擡起胳膊都變得困難。恍惚間，似乎聽到門鈴的聲響。

衛漣見她睜開眼，輕聲道：“我去看看。”

門看看打開一條縫隙，下一秒被衛漣猛地甩上，聲音大到鄭雲瀾不可控制地晃了一下。

“……督查組找上門了？”鄭雲瀾疑惑地望着衛漣略帶驚慌的表情。

“不是。”衛漣後背抵在門上，咬牙道：“還不如他們過來呢。”

鄭雲瀾不解之際，門外的不速之客擡高聲音，像是猶豫半天終于鼓起勇氣一樣，懇求道：

“不好意思，請問方便和我聊一下嗎？隔着門也可以……”

鄭雲瀾無聲凝視衛漣爬上怒意的臉龐，終于想起來聲音主人的來曆。

那個和衛漣匹配值很高的omeg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