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雲瀾道:“晚上吧。”
衛漣心情好起來,為鄭雲瀾開始逐漸接受營養液以外的食物感到欣慰,連帶着這幾天上班發火的次數都少了不少,一衆下屬詫異的同時備感好奇,卻沒人敢出來問。
衛漣雖說跟家裡不和,在外倒是沒跟他們鬧出個所以然來,衛父自己職級就高,衛漣就算自己拉跨也能踩着父輩的肩膀過得比别的alpha舒坦。
偏偏他信息素當量相當高,從小到大少有對手,不跟鄭雲瀾發瘋的時候為人處世也難讓人挑出錯處來,在alpha這種尚武的地方更是混得如魚得水。
臨近五點,辦公室的人早已蓄勢待發,突如其來的通知讓這些alpha瞬間蔫了下去。
衆人哀嚎:“咋現在開會啊……”
alpha基本都是到點就走,難得有緊急會議的情況,衛漣剛着急忙慌地弄完交接手續,正式調任回主城,他前些天還跟周潛川他們吐槽主城過的跟養老似的,好奇能是什麼大事讓alpha臨時加班?
副官武帆問道:“自從回來還是第一次碰見這事兒,難道是帝國那邊出事了?”
“難道是帝國被海水淹了?”衛漣開玩笑道。
“……你這也太不着調了。”
“美好的期盼。”衛漣問道,“是不是回來太閑了?你跟着調回來幹嘛,在邊境待夠時間回來不是一片光明?”
“咳咳,我對頂頭領導的忠心日月可鑒,我……”
衛漣打斷他:“說實話。”
武帆清清嗓子,壓低了聲音:“說實話啊,這年頭一個正常點的領導可是不好找啊,你别那副表情,我們外城來的alpha本來就……反正是跟我同屆的同學聊了聊,我覺得一個正常的領導對于我職業生涯來說比較重要。”
衛漣挑挑眉,對于alpha内部所謂的“歧視鍊”略有耳聞,外城有一些beta會生出來alpha,這些孩子在小時候就會被聯邦統一安排到主城的學校,然而主城土生土長的alpha似乎對這些外來者的敵意不小。
“……這幾十年來,我們與beta和omega的抗争從未消失過。”沒等衛漣開口,台上傳來兩鬓生白的alpha領導的威嚴聲:“我們當然接受合理的提議,促進平權工作的推進,但這不是beta貪得無厭的理由。
“beta的最低時薪得以提高,每周工作時長按法定也縮短到不超過47個小時。omega擁有受教育權,也可以開辦自己的賬戶,從事一定的生産活動。可見,平權運動已取得極大進展。”
衛漣心裡吐槽這話也真說得出來?
周潛川公司一水兒的alpha,周工作時長不超過37小時,鄭雲瀾跟着這個作息走了一段時間,結果光腦天天警告工作時長過短。
弄得鄭雲瀾每天回來的晚在公司磨時間不說,雙休還得跑去打卡混時長防止被約談。
鄭雲瀾淡定地表示外城周平均工作時長53小時,這才哪到哪,欣然接受不足50小時還摸魚的工作時長。
鄭雲瀾瘋不瘋不知道,衛漣和周潛川的怨氣幾乎要化作實質了。
“然而,最近一些極端的beta和omega做出一些不利于三個性别和諧相處的……”
衛漣思緒發散,突然想起那天和鄭雲瀾看到的新聞,他們的聲聲呐喊連他一個處于優勢性别的alpha時隔多日都難以忘懷。
散會路上,alpha們成群結隊地抱怨:
“哎,我還說啥事呢!這群低……人背地裡搞的都是什麼?!”
“啥?他們幹嘛了?”
alpha壓低聲音:“這你都不知道?前幾天有beta聚在瞭望塔,非說要求拆除這個歧視性的建築,真是吃飽了撐的!”
“啥啊,我還以為你說omega保護協會那邊的事兒呢……”
“這個沒聽說啊!講講講講……”
衛漣刻意放慢腳步聽了幾句,臉色鐵青,正要說些什麼,光腦嗡嗡作響,他告别副官後大步走向辦公樓外的角落。
屏幕上是一張三角上吊眼的男性beta的照片,一旁詳盡地陳列了照片主人的人事檔案:姓名王嵘,下面一一列舉他的性别住址以及教育信息。
衛漣一目十行,眸光沉了下去。
這人大學被開除後沒有正當的工作來源,花錢卻大手大腳。進局子的次數一隻手都數不過來,卻沒有一段正經抓進去的經曆,說後面沒人誰信?
路上幾個alpha像是聞到了什麼,路過衛漣的時候不約而同地往一旁繞了幾步。
衛漣焦躁地回到家裡,開門時才發現自己的手在打顫。
王嵘能在外城這麼為非作歹多半有王學思的功勞,犯了這麼多事回回全身而退。
可這不過是主城alpha中的一個,外城有多少這種beta盤踞在那,幫着背後的親屬琢磨這些惡心的勾當?
他下意識想,鄭雲瀾碰到過這種人嗎?
心頭像是電流流過一樣,指尖發麻,生憑第一次懷疑自己截胡鄭雲瀾的工作把她安排到周潛川那裡是不是一個正确的決定。
屋裡一片漆黑,這個時間鄭雲瀾還沒回來。
衛漣眼眶發紅,隻覺得眼球都在灼燒,光腦檢測到信息素異常,發出嗚嗚的警報聲。
他沖進浴室把鄭雲瀾常用的沐浴液胡亂灑了一地,寬厚的脊背死死抵在門上,焦灼地等待着香氛漫入鼻腔沁入肺腑。
然而信息素分子之間的交融耦合,那種深入靈魂的交纏是化工試劑永遠無法達到的極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