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到了唐三的想法，唐枕書歎了口氣，放緩了語調，聲音裡帶着幾分怅然，又滿是誠懇，“三哥，生命是很珍貴，又很脆弱的存在。”

第一世，她被先天性心髒病糾纏，或許是運氣眷顧，又或許是抛棄她的父母尚有一絲良知，将她遺棄在一家溫暖的孤兒院門口。院長媽媽待她極好，四處募捐，帶着她奔波在治病的路上，可人力終究難以抗衡天命，她還是沒能熬過15歲的寒冬，生命的燭火在那個冰冷的季節悄然熄滅。

第二世，病痛依舊如影随形，她常年纏綿病榻，還要遭受各種冷嘲熱諷。在唐衍和唐三相繼離開後，她的世界徹底崩塌，再也沒有值得牽挂的人或事，最終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讓靈魂在黑暗中尋找解脫。

這一世，唐枕書好不容易擁有了健康的身體，真切地感受到生命的活力與美好，也更深刻地明白，每一條生命的存在，都是上天莫大的恩賜，都值得被尊重，被珍惜。

“三哥，”唐枕書停下腳步，轉過身，目光直直地看向唐三，眼中滿是期許，“以後，哪怕面對再可惡的人，在出手前，能不能多想一想，有沒有别的辦法？生命一旦消逝，就再也回不來了。”她的聲音在寂靜的小道上回蕩，帶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月光如水般灑在小道上，将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唐三望着唐枕書眼底的鄭重，那些被掩埋的記憶突然如潮水般湧來。

前世病榻上的小書，總是蒼白着臉蜷縮在被裡。即便咳血咳得渾身發抖，卻仍會笑着把他遞過去的湯藥推回來：“三哥，這藥太苦，我待會喝。”

那些破碎的畫面與眼前鮮活的面容重疊，唐三喉間泛起酸澀，終于讀懂了她眼底的恐懼。

“小書，我明白了。”唐三伸手将她散落在額前的碎發别到耳後，“以前總覺得唐門鐵律就是一切，将玄天寶錄奉為圭臬，可我忘了...”他頓住，“忘了你曾在生死邊緣徘徊。”

唐枕書怔在原地，月光映着唐三泛紅的眼眶，竟讓這個素來沉穩的他顯出幾分脆弱。她從未想過，一向恪守門規的三哥會這樣坦誠地剖析自己。

“以後不會了。”唐三突然伸手将她摟入懷中，力道輕柔卻堅定，“哪怕有千般理由，我也不會再輕易動殺念。”他的聲音悶悶地從頭頂傳來，帶着幾分懊惱，“是我糊塗，忘了你最見不得生命消逝。”

唐枕書鼻子發酸，前世那些在病痛中掙紮的日子，那些被漠視的生命，此刻都化作眼角的溫熱。她反手抱住三哥，感受着他胸膛裡有力的心跳：“三哥，這一世我們都要好好活着。”

晚風拂過樹梢，将他們的誓言揉碎在星光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