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漸高起,廣場上的人越來越多,雲中洲的位置仍然空着。
我心中記挂着千重,多少有些心不在焉。
步青山趁此期間偷吃了三塊糖球。
花落的腦袋轉來轉去,恨不得把陳愚從地底下挖出來。
我把他按住:“他今日必定會來,你先消停一會。”
步青山鼓着腮幫子點頭附議。
花落火氣憋着沒處撒,一巴掌拍他腦袋:“你點什麼頭,腦子都沒不清楚。”
我樂道:“你沖他發什麼火,小心人家腦子好了找你算帳。”
花落尋思也是,然後打算摸摸步青山的腦袋權當安慰。
步青山躲開他,委屈地抱着腦袋往我懷裡鑽。
衆目睽睽,大庭廣衆。
我咬着牙對四周道:“舍弟年幼,哈哈,年幼。”
幾人對着步青山此刻胡子拉碴又委屈不已的臉露出驚異的表情。
但很快他們的視線就轉移了。
不知何時,一白衣女子翻身上了高台,四周嘈雜之聲漸消,俱向她看去。
她運足内息,向四周傳音道:“諸位!在下芙蓉山莊卓念雲,厚顔為本次萬盟會主持。今日盛會,乃是武林之大幸,一為推舉武林之主,二為共商讨伐魔教一事。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有人喊道:“喂!你說選盟主,怎麼選?”
“就是啊,總不能我說我想當,我就是了吧?啊哈哈哈哈!”
起哄的都是些不入流的小幫派,昭明樓與芙蓉山莊巋然不動。
我忽然發現,廣場上沒有易水宮的位置。
卓念雲說的推選方法絲毫不出衆人所料,不過是上去打架,誰能赢誰就當盟主。
她又道:“當然,為保證推選的公平,我們準備了兩支簽筒,一為藍色,一為紅色,挑中相同數字的即為一組,勝者進入下一輪,也就是明日的比武,直到決出最終勝者。諸位可還有問題?”
她似乎很着急,說一會就看看天色。
我朝全場唯一空着的地方看了看,又遞了眼色給花落,他會意,大聲喊道:“雲中洲怎麼沒來人?”
五大門派之事,往往輪不到小幫派來置喙,隻是今日事大,五大派隻到了兩派太過稀奇,不少人順勢問出心中疑惑。
“對啊!淨心觀滅了門,那易水宮怎麼也沒瞧見!是不是你們芙蓉山莊因着私怨不給人家留地方?”
“别不是早就兩家并作一家,悄悄在一塊了吧!”
“就是啊!而且淨心觀滅門可跟他們昭明樓脫不了幹系,說不定易水宮也……”
昭明樓一小弟子忍不住拍案而起:“你說什麼!”
“怎麼?被我說中,惱羞成怒了?”
“都給我住口!”卓念雲怒而拔劍,對高台之下一片橫掃!
有人驚呼:“不好!”
我拎起步青山往空中一躍,花落稍慢,倒也躲過一擊。餘下四五成發愣的,被這招“秋色橫波”掃得仰面吐血。
看來這卓念雲在她們芙蓉山莊也算是個人物。
“誰在放肆?”高台後又飛來一绛衣人,聲若鐘磬,震得不少人捂着耳朵哀嚎。
“喲,熟人!”花落偷偷道,聲音裡竟有幾分興奮。
我把身上的步青山扒拉下去,擡頭一瞧,樂了,這不是之前在登雲峰跟我過不去的柳莊主麼?
卓念雲行禮後退至一旁。柳婧面色肅然,目光在場上環視一圈,緩緩道:“雲中洲長老來信,門中弟子路遇魔教妖人,須原地稍作休整,大約明日便到。”
畢竟是一派之主,多少鎮了點場子。
隻是步青山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很躁動。我把一袋糖球都塞他手裡也不管用。
“再動就把你丢出去。”我恐吓道。
他身子一僵,默默挪遠了幾步。
卻聽柳婧又道:“易水宮弟子早前參與剿滅魔教一事,如今也正在趕來的路上。還請諸位慎言!”
按照我和花落的推測,易水宮恐怕早已在陳愚掌握之中。
柳婧這麼說,到底是出于面子為易水公宮開脫,還是芙蓉山莊同樣淪為了别人的棋子?
顯然後者更可能。
這番言辭并不足以取信于人,但少了兩大門派為勁敵,那些江湖散幫眼看着勝算便多了幾分,遂沒過多久便有人前去抽簽了。
我三人混在衆人間,我與步青山皆抽到了紅色,花落則是藍色。
簽筒将空,一群雜亂的腳步聲匆匆而來。
我回頭望向來路,果然看到了易容的千重一行人。
那夜我追着謝江流走後便沒有再回客棧,一是帶着步青山不好解釋,二是怕那群假僧背後的人得知消息來報複。
雲中洲的到來惹得場上一陣騷動。樊川一身白衣飛身上台,落地後與柳婧等人寒暄。千重的目光一直在場内搜尋。凝煙站他幾步遠的地方,低着頭看不清神色。林知許和薛寒采站在隊伍最後面,薛寒采似要往昭明樓那邊去,卻被林知許攔下。
喧嚷間,人群中突然有人問道:“柳莊主,雲中洲剛到,易水宮也不知何時才來,我們這簽抽的,不大公平吧?”
江湖中不乏有些新晉門派,若能有弟子在萬盟會中第一輪就打敗了五大門派中人,回去也可吹噓一番。
隻是按照以往的規矩,五大門派都是在下一輪中才入場比試。若按照這人的意思,第一輪怕是就有弟子折戟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