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我現在對這事已經麻木了,若是能膈應到這個道貌岸然的小人,那真是再好不過。
步青山顯然被我膈應到了,許久沒說話,這讓我心裡舒坦了許多。
“步大哥!”寒采又喊了一聲。
他終于低喝道:“莫要胡言!”
我嗤笑一聲,道:“我要見張玄陽。”
我以為他依然會搪塞我,沒想到他很快答應了。
“隻是今日師父确實不在門中,等他回來我帶你去見他。”
寒采急切地在我手中掙紮想說些什麼,被我一記手刀砍暈了去。
步青山沒忍住說:“你沒必要傷她。”
我頓覺無趣,什麼時候這種阿貓阿狗也值得他來跟我讨價還價了?
“我樂意。”我說。
步青山似是歎了口氣,道:“你随我來吧。”我欣然走了兩步又聽他說:“把寒采留在這。”
我挑眉,“怎麼?擔心我殺了她?”
他沒解釋,隻說讓我照做。
于是我随手把寒采抛在地上,跟着步青山往外走。
腳踩在草地上的感覺太好了,好到都快要忘記我還在昭明樓這個讨厭的地方,身邊是步青山這個讨厭鬼。
他牽着我的手,溫熱從掌心源源不斷地傳來,我起了懷心思,拿食指在他手心撓來撓去。
他腳步頓了頓,輕輕說了句,“别鬧。”似乎還有點不好意思。
我更來勁了,另一隻手順着手腕鑽進他的袖子裡,慢慢抹上他的前臂。
肌肉緊實,堅韌有力。
我用指腹在他的皮膚上輕輕摩挲,他呼吸有些重。
我的手就在他的袖子裡為所欲為,上上下下來回遊走。
奇怪的是他居然并未呵斥我。
啧,不愧是在我登雲峰待過的人。
我估摸着火點得差不多了,老老實實把手收回來,安安分分地被牽着走。
他腳步又是一頓。
我十分滿意,這樣不言而喻的暧昧和調戲最為有趣。
我們走了也許有一炷香,也許有小半個時辰,拐了好幾道彎,光線明明暗暗,好像又進入了一個通道,還有開門關門的聲音。
我想問他帶我去哪,但又懶得和他說話。步青山這個人,若是他不想說的話,他必然是不會回答的。
他終于停住了。
“我隻能送你到這了。”他說。
我瞬間明了他的意思。
“你要放我走?”他居然要放我走,怪不得讓我把寒采丢下,想到這裡我突然有點愉悅。
“師父現在不在樓中,你從這裡出去後會有人來接應。”
我突然對他的想法很感興趣,“步青山,原來你這個昭明樓的大弟子居然私通魔教,企圖放虎歸山,你可知後果?”
不知是不是我聽錯了,我好像聽到一聲輕笑。
他道:“你放心,是你們婆羅教安插的内應,我沒告訴别人,你隻管出去便是。”
如果我沒在山洞裡遇見那個臭老頭,我肯定毫不猶豫便出去了,至于步青山通敵被發現關我何事?
可眼下我需要他幫我找到那本《太一真經》。
我往身後一靠,鐵鍊嘩啦啦一陣響,凹凸不平的山壁硌得我“嘶”了一聲。
“你……還好吧?”他低聲問道。
我斂了笑,一本正經道:步青山,你想清楚,你若是今日放走我,來日我必将屠你滿門。”
他“嗯”了一聲,聲音輕飄飄的:“你雙目失明,舊傷未愈,打不過我。”
嘲諷!絕對的嘲諷!我很想罵人,但我忍住了。
我換了個問題,“若是張玄陽問起,你如何回答?”
“白覆舟挾持薛寒采,逃出正氣崖,後被潛伏在昭明樓中的内應救走。”
我想了想,“可薛寒采見到你了,你怎麼解釋?”
“内應通傳說婆羅教入侵,我中了調虎離山之計,返回時你已被救走。”
我追問道:“從哪條路?若走正門勢必遇上你,而我雙目失明更不可能從後山懸崖離開,其他的路我不知道,除非是你帶我走的。”
一陣沉默。
我笃定道:“你看,你根本就沒想好。”
我十分善解人意地晃晃手裡的鐵鍊:“昔日你那般對我,我幾次想殺你,卻始終不能狠下心來取你人頭。我今日若踏出這山洞,來日你必定不好交待,所以,走吧。”
“去哪?”
我實在不願意在正氣崖那地方受罪,伸了個懶腰道:“不如你趁張老賊不在,給本座安排個舒服點的住處?”
他猶豫道:“可正氣崖是……”
“哎呀我的手腕好疼啊,我的心也好疼啊!”
他像是思索了一陣,終于軟了口氣道:“……你跟我來。”
我喜滋滋地拖着鐵鍊往回走。臨出山洞之前我歎了口氣道,“似我這般情深意重之人,世間難尋呐!”
步青山似乎被腳下的石子絆到踉跄了一下。
這次他拖着我的鐵鍊,幫我減輕了點負擔,看來苦肉計還是有用的。
來時我心裡有盤算,沒有留意四周,現在想來奇怪非常——一路走來這麼久,竟然一個人也沒遇上。
我好奇道:“你們昭明樓的人呢?”
“很多都随師父下山了。”
我摸了摸下巴,新長出的胡茬硬硬的,有點紮手。
“去做甚?”
“勸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