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盡皆知是什麼概念?難道真的都深信不疑他是在勤政嗎?這要是傳到霜衍上仙那兒……
不過站在旁觀者角度看,他作為一個凡人升仙,能如此快地适應上天,日日都不辭辛苦地往浮仙橋跑,被罰下凡走了一遭回來,生活還能一如既往地潇灑勤快,這還真是個勵志的故事。
“盛将軍此去可是有什麼消息要傳?在下還是先不耽擱了……”素衣神明似是意識到什麼,往後稍稍退了一步。
“無妨無妨,我隻是去告訴淨心神君一個好消息。”盛千瀾忙不疊地應聲回道。
“嗯?”素衣神明有些好奇。
“我給我的劍起了個名兒。”盛千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側邊的虎牙似乎露出了個尖端。
素衣神明:“……”
好吧,也許是他不了解其中的具體緣故,隻是隻言片語,哪能斷章取義?一定是他太片面了,對,一定是這樣的——素衣神明如是想着。
盛千瀾恭敬地朝他作了揖,随後便疾步走遠了,留下對方一人風中淩亂。
待白玉石階近在眼前,盛千瀾擡頭一看,卻不見若溟的身影。
橋邊雲煙渺渺,如氤氲茶煙,袅袅白霧,卻是有些空落落的。
——人呢?
平日裡若溟如無要事,根本不會離開浮仙橋,像淨心神君那樣冷冷清清無欲無求的事業型神明,簡直恨不得就定居在這橋上過一輩子。
說來奇怪,怎的他今時今日就好巧不巧地碰上了淨心神君不在崗的時候?
盛千瀾正一頭霧水,橋的另一端卻驟然傳來一陣孩童的哭聲,那哭喊突如其來,聽那聲音就像個蠻不講理的熊孩子。
——上天何時有過孩童?竟還不要命地在浮仙橋上哭喊?難道又是個凡人升仙?
盛千瀾憋着一肚子疑惑擡腳循聲追去。
隻見若溟正破天荒地被抵在一處橋柱上,白色衣袍褶皺不堪,一個身着墨藍色衣袍,身高還不及若溟腰部的小男孩正用力地扯着他衣襟哇哇大哭。
小男孩看起來莫約五六歲的樣子,那身衣袍卻是富貴華麗,不像尋常人家的孩子。
不知怎的,盛千瀾看他的第一眼竟是覺得有幾分熟悉。但顧及這荒謬的場面,他當務之急還是先思考一下這是怎麼回事。
若溟一臉疑惑地擡頭看向走來的盛千瀾,鋒眉一皺,氣得竟不知如何開口。
“哇啊——我不要叫這名兒!嗚嗚嗚——”小男孩執拗地揪着若溟的衣服不放,一個勁兒地哭喊着,眼淚汪汪地往他懷裡鑽。
聞言,盛千瀾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再低頭看向自己腰間,發現已是空空如也。
緊接着他聽見若溟壓抑着怒氣地開口道:“把,你,的,劍,收回去!”
挨了若溟一頓伺候的盛将軍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那小男孩衣袍上的錦紋和他那劍鞘上的紋路是一樣的。
這小孩不是别人,正是他的慕溟劍化了靈,變成了個孩童的模樣,偷偷從他身上溜走,誤打誤撞地碰上了若溟。
還真是緣,妙不可言。
經過一番鬧騰,兩人終于是把慕溟哄得不再哇哇大哭,乖巧又委屈地坐在旁邊安安靜靜地抹眼淚。
盛千瀾也乖巧又委屈地站在旁邊受着若溟冷眼相向。
“解釋一下?”若溟語氣冷淡,一臉“你最好有事”的表情,抽出仙雲扇如刀鋒般抵在盛千瀾下巴處。
盛千瀾看着他被慕溟扯地皺巴巴的衣袍,他還能這麼不苟言笑居高臨下地質問自己,不禁想笑,但還是拼了命地忍住道:“在下不知……在下冤枉。”
若溟之前也曾見過類似的仙器化靈,但數量稀少,整個上天都屈指可數,大多有仙器的都是尋不到契機,或是靈力不足以供養。
但像盛千瀾這厮連自己仙器化靈都還無知無覺的整個上天怕是絕無僅有。
“敢問盛将軍神志可還清醒?”若溟似有若無地咬牙切齒。
——我要是神志不清你就不可能在這站着跟我問責了。
盛千瀾内心大逆不道地想着,嘴上還是乖乖地道:“在下是真不知慕溟化了形,還跑到浮仙橋沖撞了殿下,實在是對不住。”
他态度難得如此恭敬,若溟順勢理所應當地敲了他眉心一下,不輕不重,卻足夠讓他神志分外地清醒。
但很快,若溟又意識到了哪兒不對勁:“……慕溟?”
盛千瀾卻是忘了自己還沒告訴他這仙劍的名字。
好死不死這話音一落,原本安安分分地呆在一旁的慕溟瞬間又淚如雨下,号啕大哭起來。
“嗚哇啊啊啊啊啊!——”
這一号可謂是石破天驚,響徹雲霄。
盛千瀾和若溟轉過身去,動作整齊劃一地同時扶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