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為何他倆會住在同一間客房,還得是歸功于那群長期在宮裡頭看人眼色生活的燕都侍衛們,一個個持着一副“懂得都懂”的表情把他倆當成了對眷侶,對此還心照不宣地全全閉口不言,順理成章地就讓他倆擠在了一塊兒。
可見這種破事在燕都權貴們中已是蔚然成風,都已經落得能讓下人們擅自定奪還見怪不怪的地步了。
良緣上仙和盛将軍被迫捆綁銷售,還不太方便拆他們台。
最終,決定大人不記小人過的良緣上仙,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默許客棧少開了一間上等房。
“哎,聽聞明日就是宮宴了,也不知能不能看到霜衍呢。”話音落下。
“宮宴?你怎麼知道,霜衍上仙已經入宮了嗎?”盛千瀾好奇地看向她。
不等祝渝回答,忽然,她望着的那片城區某處,傳來一道刺耳的響聲。
——“砰!”
“怎麼回事?”盛千瀾也走到了窗邊,随即就看見了不遠處的那一戶府邸被一群裹得嚴嚴實實的黑衣人強闖而入。
“這動靜整的,生怕城裡有人不知道他們入室行竊呢?”祝渝笑了笑,單手支着下巴饒有興味地俯視着那群人。
“應該是有備而來,我怎麼感覺那地方有點熟悉,咱們去看看?”盛千瀾望着那座府邸皺了皺眉。
祝渝蹙眉,随即點點頭,随他一道從窗戶翻了出去。
街上依舊燈火通明,但那片區域卻是鮮少有人來往,看着孤零零的,偏偏一家獨大,一邊占據着風水寶地,一邊又沒有什麼防衛。
像是自以為高枕無憂的貴人陡然一朝被人殺了個措不及防。
也難怪那群賊人敢如此膽大包天,這隔着老遠聽見點聲音,在街市上肯定早早就被人聲淹沒,定然無人問津,若不是盛千瀾和祝渝站在客棧的樓上觀望,還真不一定能瞧見這場面。
“這是……姚府?怎麼跟之前來的不一樣,姚落淵還有錢修房子?”祝渝回憶了一下他們臨走前擄走的那一批重金。
“不,這不是姚落淵的府邸。”盛千瀾拉着祝渝蹲在房瓦上,借着細碎月光勉強能看清那些房屋的輪廓。
“姚家還有什麼人能獨占這麼個宅子?”祝渝眯了眯眼,看見那屋中的火光都有些開始搖擺不定。
“姚家主?”盛千瀾問。
“不,據我所知,姚老家主早些年就去世了,餘下這些錢财大多都給姚落淵那孫子造了。”說話間,祝渝撇撇嘴,起身跳到另一個屋檐上。
“那就隻可能是姚落淵的七大姑八大姨了,反正沾親帶故的。”盛千瀾起身緊跟其後,不一會兒,兩人便一路跳到了姚府外牆邊。
祝渝攀上了牆頭,堪堪露出一個腦袋看着院内的場景,還順道拉了盛千瀾一把,于是兩個腦袋便一起偷偷摸摸地開始了暗中觀察。
隻見那群黑衣人從屋中拽出一位身着裡衣的女子,動作粗魯,連扯帶踹。
府上的丫頭侍衛要麼齊齊地跪在一旁瑟瑟發抖,要麼已經橫屍當場,沒一個敢跑出去通風報信的。
——這顯然就是這群黑衣人的做派了。
“給錢不要,給臉也不要,當真以為你是個破尚書就不敢把你怎樣?”那為首的黑衣人狠狠地往那女子臉上踹了一腳,女子長發一散,狼狽地向後倒去,堪堪栽倒在地。
“死賤人!就算你他娘的是皇太後,給臉不要,老子也照樣捅死你!”說罷,那人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瘋了似的沖那女子撲了過去,寒芒一時被清光映得雪亮,不由得讓人心下一沉。
緊接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刀刃活生生捅向了那女子的腹部,登時血光四濺,那女子拼了命地掙紮着,同時還伴着那瘋子的一聲聲念叨:“我讓你公正科舉,我讓你裝清高,賤人,去死吧!去死!……”
“啊啊啊啊!殺人了!殺人了!”抱頭蹲在一旁的一個丫頭終于按耐不住,見了血更是恐懼到了極點,當即聲嘶力竭地哭嚎起來。
“救命啊!快來人啊!!!”
“殺人了!有人殺人了!”
“啊啊啊,救命啊!!”……
尖銳的喊聲一下子劃破夜空,祥和甯靜陡然被血腥砸碎。
捅人的那位見狀,又轉身沖向那群嚎叫的下人們,一瞬間把那群丫頭們吓得面無血色,四散着就要逃開。
誰知,其他的黑衣人竟也抽出了匕首,各自追着到處逃竄的丫頭和侍衛下手快準狠地一擊斃命,以風卷殘雲之勢讓所有活人都徹底閉了嘴。
姚府的院中近乎被血淹沒,濃重的鐵腥味讓人倍感不适。
這是場有備而來的屠殺。
“怎麼會這樣?那女子是什麼人?”祝渝看着這等場面,愁眉不展。
“應該是那個姚家挺有名的女尚書,姚互。”盛千瀾小聲回道。
忽然,有人往他們的方向襲來一記飛镖,盛千瀾眼疾手快地扯着祝渝從牆上跳了下來。
——他們被發現了!
俗話說得好,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
既然人都殺了,那就把人殺絕,一個不留才好。
盛千瀾沒等他們大張旗鼓地追殺出來,就已經拽着祝渝飛奔出了一段距離。
噔噔噔的腳步聲緊跟其後,他們的人數居多,再加上步聲混亂,跑入複雜環繞的街市中,一時都分不清人是從哪邊來的。
盛千瀾隻得拉着祝渝往街上跑,但實際上無濟于事,他們連上門屠戶都幹的出來,還會忌諱是不是在大街上嗎?
“啊,不行,跑不動了。”祝渝累得氣喘籲籲,忙不疊地伸出另一隻手運靈。
速度被迫放慢,盛千瀾暗道不好,就在那群黑衣人繞過拐角就要追到他們,千鈞一發之際,祝渝猛地扯住盛千瀾的衣服,一道紅光閃過,兩人一同消失在了街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