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溟扶額,場面十分一言難盡。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
“咳咳,良緣上仙,這純屬誤會。”三人圍桌而坐,盛千瀾尴尬地給祝渝敬“酒”賠笑。
“當真是吓我一跳。對了,既然盛将軍也來了,我順道問問,之前那次你們是怎麼回事?什麼留宿青樓?”祝渝若無其事地八卦起了别的,絲毫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這個啊……可能是淨心神君吃醋了吧。”盛千瀾也是口無遮攔,什麼都敢說。
然而巧合總是那麼恰逢其時。
他話音未落,就聽身邊一陣熱烈的歡呼暴起,瞬間蓋過了大片雜音。若溟朝台上看去,是百戲宴開場了。那第一位婀娜多姿的姑娘伴着漫天禮花紛飛,優雅地走上了台,妖豔的妝容十分顯眼,正對着下面的觀衆姥爺們作揖。
“什麼?”祝渝沒聽清他的後半句。
“他什麼都沒說。”若溟拿了塊桌上的糕點,倒是搶先一步把盛千瀾的嘴給堵上了。
祝渝不解,但瞧着若溟這麼認真,不疑有他也就作罷了。
那台上姑娘嗓音清亮,聲情并茂地唱着戲曲,待到曲子入了高潮,一衆水袖雲羅的伴舞從後頭飄上台面,半掩着面朝客官轉了個圈,長長的飄帶舞得人眼花缭亂,又不由得牽動着那些人的心思,順着那飄帶看去,翩翩起舞的舞姬們光潤的臉上都羞怯含笑,拂袖間攜着似有若無的香氣,畫面香豔得叫人心馳神往。
一曲畢,被群豔籠在正中央的唱曲姑娘明目張膽地對台下的姚落淵抛了個眉眼,随後便一拂芳袖,風情萬種地三步兩回頭下了台。
姚落淵本人沒什麼反應,甚至還有閑情撇開目光喝酒,可台下别的客官公子們都是一副神魂颠倒的迷樣。
“這厮有點不對勁啊,總感覺方才台上那姑娘跟他有點過節。”盛千瀾瞅着姚落淵那副無所謂的樣子,語氣微妙。
“他是哪位?”祝渝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那個坐姿恣意又相貌俊秀的小公子正百無聊賴地玩着酒杯,時不時讓身邊的姑娘給他滿上。
單看衣着,他那身長袍鑲金帶銀,雍容華貴,定然是個貴族少爺。
“頤許姚家的,姚落淵。”若溟淡淡道。
“哎,他說他在科舉碰着的你,這貨家大業大的,何苦想不開去跟一群寒門書生争着考科舉。”盛千瀾回頭看向若溟。
“他姐姐姚互是當地貢院監考尚書,大概是書香門第,注重這個吧。”若溟對上了盛千瀾的視線,那一瞬間,若溟思緒罕見地一滞。
盛千瀾的目光不同于别人,那其間總攜着一種深藏最底的熱切,猶如稚氣未脫的孩子望着一樣想要卻得不到的事物,明知無果,卻還是想看上很久。
明明是在談論正事,盛千瀾雖是嘴上沒作妖,但卻把貓膩藏在了眸中,等着若溟一個不經意撞個正着。
偏偏祝渝好死不死地捕捉到了若溟這一瞬的失神,關切地問候了一句,意料之中,若溟什麼都沒答,但其實是有苦說不出。
緊接着,氣氛被台上又唱又跳的節目烘托地太好,美人也是看得衆人目不暇接,但一個個俗套的戲曲舞蹈很快讓人有些些許不露聲色的審美疲勞。
大概到了此時,客官們的樂趣更多在于看美人吧。
畢竟亭玉樓素來以美人如雲聞名。
“這群膚淺的凡人能不能有點出息,這些姑娘都不及不見半分姿色,一個個還都醉成這樣。”還未等到妘不見出場的祝渝自然而然地心生不滿,也不分場合地抱怨了幾句。
“您這叫情人眼裡出西施,我看那些姑娘倒還都不錯……”盛千瀾方才被灌了些酒,現在後知後覺的醉意湧上少許,言辭逐漸口無遮攔起來。
若溟當即給他使了個眼色,另一隻手再次伸向糕點盤,盛千瀾見狀,莫名其妙地覺得這清甜軟糯的桂花糕有些同眼前人相似。
——看嘛,他也是一身白,身上散着清香,表面冷冰冰的,可内心卻怕是未必……
“此言差矣!霜衍乃天仙下凡,豈是凡人能比?”祝渝不知怎的,偏要扯着這點跟盛千瀾幼稚地較真一下。
這一語恰好打斷了盛千瀾那亂七八糟的思緒。
他剛想再争辯,下一刻,就被若溟迎面遞來的桂花糕再次堵上了嘴。
他無奈地咀嚼起糕點,看向面無表情的若溟,待他把糕點咽了下去,還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角。
濃郁的桂花香殘留在口腔,盛千瀾回味着方才的感受,心裡開始胡思亂想:還真的很像這位小神明呢,表面冷冰冰,内心可能是軟糯又甜膩的。
然而不小心看見這一幕的若溟:“……”
盛千瀾僵了片刻,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話是對着祝渝說的,卻像是給若溟聽的:“您所言也不無道理,畢竟是神仙,總歸還是有所不同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