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們離開後，四人陷入死寂。酒館裡的喧鬧聲仿佛都被隔絕在外，隻剩下壁爐裡木柴燃燒的噼啪聲。哈利從桌底爬出來，臉色比剛才更蒼白，羅恩和赫敏滿臉擔憂地看着他，而赫斯提亞，她的表情很奇怪，那是一種很平靜、很試探的表情，哈利一下就讀懂了。

“剛剛他們說的這些，你早就知道，對吧，赫斯提亞？”他輕聲問。

赫斯提亞真的是一個不會說謊話的人，尤其是被哈利一雙盈滿悲傷的眼睛看着，她隻能硬着頭皮說：“我知道一些，但是——”

哈利點點頭，“你知道，但從來沒告訴過我。”

她連忙說：“我不是故意隐瞞你的，隻是我不清楚我能告訴你的是不是真正的真相。”

“什麼意思？”

“剛剛你聽到了，布萊克和你爸爸真的是非常要好的朋友，說是親如兄弟也不為過。”赫斯提亞咽了口口水，感覺自己像在威森加摩的審判席上一樣。

現在應該不是說這些的好時候，但被三雙眼睛盯着，赫斯提亞隻能硬着頭皮繼續講，“當年的案件疑點很多，布萊克被抓後，案子沒經過審理，克勞奇直接把他投進了阿茲卡班，這直接導緻事情的真相沒人清楚。兩個關系那麼好的人，突然說其中一個背叛了另一個人。這是非常匪夷所思的事情不是嗎？”

“這些年我媽媽一直沒有停止調查當年的事，種種迹象表明，當時的判決是非常草率的，有很多沒查清的地方。甚至布萊克可能是……可能是……冤枉的。”最後三個字她說的很小聲，因為哈利已經徹底沉下臉來，烏黑的頭發、冷白的皮膚，配上此刻這雙冷默的綠眼睛，真的很唬人。

“可能是冤枉的？哼，我爸爸最好的朋友害死了他們，而我最好的朋友現在跟我說這個殺人犯可能是無辜的，好，很好。”哈利冷笑，“再沒有比這更好的了。”

他猛地站起來，椅子在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音，“我爸媽死了，他活着，他還是他們房子的保密人。還有比這更清楚的真相嗎？”

赫敏忙拽哈利的袖子：“哈利，冷靜……”

“我怎麼冷靜？” 哈利甩開她的手，眼睛通紅，“這算什麼事？”

赫斯提亞覺得胸口像被人捶了一拳，又悶又疼：“我沒說他一定無辜，隻是覺得該查清楚……而且我還沒說完……”

“随便你怎麼查，都與我無關了。” 哈利大腦一片空白，他此刻什麼表情都做不出來了，“反正你心裡根本不在乎我的感受，隻在乎那個殺人犯是不是被冤枉的。”

“我當然在乎你，我……”她驚駭地瞪大眼睛，似是才反應過來剛才自己都說了什麼，連忙辯解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哈利……”

哈利猛地扯下桌上的活點地圖塞進長袍口袋，連桌子上的黃油啤酒都撞得東倒西歪。他沒看赫斯提亞一眼，轉身就往門外沖。

赫斯提亞心裡隻有無盡的後悔，她用力拍了一下腦門。梅林，她在這時候說這些幹什麼啊！

“我得去追他。” 她抓起桌上最大的一個包裹就往外跑，哈利單薄的身影在人群裡穿梭。

“等等！” 赫斯提亞的嗓子被風雪嗆得發疼，終于在尖叫棚屋前的橡樹林裡追上了哈利。他冷着臉坐在塊大石頭上，肩膀抖得厲害，頭發和衣服上落滿了雪花，活像尊蒼白的石像。

赫斯提亞喘着氣蹲下來，從包裹裡翻出那套剛買的的紅棕色龍皮鬥篷。“先披上這個，你會凍死的。” 她伸手想給他披上，卻被他别過臉躲開了，手指蹭過他的下巴，他的皮膚冰得吓人。赫斯提亞隻好用鬥篷圍住他又在脖子上打一個死結，“這是給你的聖誕禮物，提前收下吧，好嗎？”

“剛才…… 我不該那麼說。” 赫斯提亞咬了咬嘴唇，半跪在他腳邊，伸手握住他攥成拳頭的手。他的手指凍得發紫，像冰塊一樣硬邦邦的，“我知道你很難受，換作是我……我會發瘋的。”

哈利現在不想聽她說話，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拇指蹭過她手腕内側溫熱細膩的皮膚。

“我一定要殺了他。” 哈利突然開口，聲音啞得像砂紙磨過石闆，“他害死了我爸爸媽媽，我一定要殺了他。”他的眼睛在雪光中泛着冷意，卻有一滴淚突然砸在赫斯提亞手背上，燙得她心口一縮。

赫斯提亞看着他通紅的眼眶和緊抿的嘴唇，那些平日裡的少年意氣被痛苦碾得粉碎，而她剛才還親自将這份刺痛又加深了幾分。

她顫抖着擡起手，想要擦去他臉上的淚痕，卻在指尖觸到他冰涼的皮膚時，被他一把抓住手腕按在身側。哈利急促的呼吸噴在她臉上，帶着未消散的憤怒與委屈，“你怎麼能替他說話？那是我的父母，我最親的人……”

“不！”赫斯提亞突然撲進他懷裡，鬥篷蹭着他的下巴掃過，“對不起……”她把臉埋在他頸窩，感受着他劇烈的心跳，“我不該說這些話，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哈利的手臂突然緊緊箍住她的腰，幾乎要把她揉進骨頭裡。他的下巴抵在她頭頂，喉嚨裡發出悶悶的聲音：“别管那些了……你是站在我這邊的吧？”雪花落在他睫毛上，融化成水珠，混着未幹的淚痕。

“當然！我發誓。”

赫斯提亞擡頭看他，發現他眼底的恨意還沒消，但多了些她讀不懂的東西。

寒風卷着雪粒打在兩人身上，哈利身上的顫抖卻漸漸平息。赫斯提亞感受到他攥着自己的手慢慢有了溫度，不再像剛才那樣僵硬冰冷。她貼着他的胸口，能聽見他逐漸平穩的心跳聲，一下又一下。

“先回城堡好不好？” 她輕聲說，把龍皮鬥篷往他肩上緊了緊，“我不再說了，剛才的話你都忘記好不好？”

哈利盯着她看了很久，突然低頭在她額頭上輕輕碰了碰。那觸感像片雪花落在皮膚上，轉瞬即逝，卻讓赫斯提亞心髒漏跳了一拍。他抓着她的手慢慢站起來，就看見站在不遠處抱着手臂的羅恩跟赫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