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穗歲走到中央大道的另一端,那裡沒什麼人,隻有一個個路燈投到地面落下光團。
她找了個馬路牙子席地而坐,仰頭看着跟在身後的陳紀淮。
“陳紀淮,你是不是很喜歡我?”宋穗歲說得笃定,路燈映在她眼睛上,清亮而明媚。
她笑眯着眼,小狡黠中藏着一絲羞赧。
陳紀淮這種冷冰冰的性子,如果不喜歡她,是決計不可能做出這樣熱烈的事情。
尤其對上陳紀淮微怔後略顯失神的眸光,以及泛起一絲微紅的耳尖,宋穗歲感到滿心愉悅和滿足。
陳紀淮沒料到宋穗歲第一句話竟會是這個。但轉念一想,這又十分符合小姑娘的直球人設。
他被宋穗歲扯了扯衣袖,順着力道半蹲在她面前。
“不是不準我說這些話?”陳紀淮還記着宋穗歲的話,他斂着笑意反問。
被提醒,宋穗歲才想起她之前的“春遇計劃”。
那副《春日青》曆經波折,終于在一衆作品中拔得頭籌,入圍京千獎的最後角逐。
雖然趕不上生日這天,但一想到有可能讓陳紀淮捧着獎杯和自己告白,宋穗歲就會心跳加速。
“所以,現在可以向松鼠小姐表白了麼?”
陳紀淮目光落在她身上,停了兩秒,認真地問。
被“表白”這兩字燙了下,宋穗歲呼吸微微一滞。
面前的少年眼尾微翹,下颌分明,他逆光而立,光影傾斜間,發頂暈出一圈暖金。
遠處人影攢動,歌聲悠揚在甯靜夜色裡,宋穗歲似乎醉在這樣的空氣和陳紀淮的目光中。
白皙的頸間升起一抹赧然紅俏,宋穗歲想了下,還是搖頭,“算了算了!再等等,好不好?”
她并不急于當下,反正已經無比确定陳紀淮的心意。
陳紀淮倒是一直都不知道宋穗歲拒絕他的原因,但大概能猜出來或許和一些儀式感有關。
他尊重她的想法。
“好,聽你的。”灑下的燈光為陳紀淮染上些許溫柔。
強壓着唇角,宋穗歲扯着陳紀淮的衣領,大膽地湊頭貼過去。
肩胛相碰,他們注視彼此都未閉上眼睛。直到在唇角即将觸碰到時,宋穗歲的臉頰被陳紀淮用兩指捏住。
他指尖微微往裡用力,輕陷在一團綿軟裡。
看着宋穗歲的臉頰鼓成包子一樣,陳紀淮唇角很輕地勾了下,聲音低慢,“又想做壞事?”
“唔。”宋穗歲搖頭想要掙開他的手,卻沒能得逞,隻能嘟着臉頰看陳紀淮。
“你開(才)裹(做)壞事!”她說出口的指責含含糊糊,換來的卻是陳紀淮更加放肆的笑意。
莫名,宋穗歲被他的笑容蠱惑,木木地愣怔在原地。
眼睫下撇,視線裡是陳紀淮一截嶙峋腕骨,猶如冷玉勾人。
親不到人,總要讨點什麼回來。
宋穗歲悄悄舔舔唇,兩隻手攀上他的手腕,順手将自己手腕上的發圈戴在他手上。
彩色的細結編繩,上面綴了隻可愛的毛絨垂耳兔,一看就是小姑娘的東西。
能占滿宋穗歲一圈腕骨的發圈在陳紀淮手上顯得小巧纖細。
陳紀淮被毛絨兔蹭得手腕皮膚微微發癢,松開手,他晃了晃手腕,不解地看了眼宋穗歲。
“蓋戳!”宋穗歲用指尖撥了下編繩,指腹在陳紀淮的手腕上一劃而過,似乎蹭到凸起的青筋。
她停了兩秒,又補了句,“你現在是我的專屬預定。”
陳紀淮低垂的眼眸中有一瞬情緒翻滾。
手腕上的發圈于他而言,更像一圈烙印,打滿“宋穗歲”的名字。仿佛,他自此有了牽絆的歸處。
情緒褪卻,陳紀淮擡起手腕在宋穗歲的掌心蓋印章一樣地戳了下,“成交。”
簡單兩個字卻像是交付一生。
—
宋穗歲和陳紀淮的生日隻差兩天。
于是,在五月二十日這天零點,宋穗歲卡着時間給陳紀淮發了生日祝福,同時,她在B站更新了動态。
【麥子幾斤了】:[圖片]
#玫瑰,皚雪,以及你——松鼠小姐 & 雪人先生【第三彈】
圖片裡的畫稿些許奇怪,不像以往是常規的長方形,而是扇形,線條被曲折拉長,色塊面積也放大變形,乍一眼讓人看不出畫了什麼。
動态剛發出來,一群夜貓子的粉絲就聞風趕來。雖然宋穗歲沒有過多解釋,但沒一會兒的功夫評論區就有粉絲率先解密。
【敲敲!課代表來了~這是鏡面反射畫诶!】
【幸好我家的保溫杯大小合适,不然整幅畫就扭曲了。】
【[圖片]我透!絕美啊啊啊啊】
……
粉絲把這張畫稿自行打印出來,平鋪在桌面上。畫稿前面放了個銀白保溫杯,通過反光,原本扇形的畫稿在杯面上變成正方形,畫的内容也随之顯現出來。
新雪初霁,如連綿的雲裹住整座森林,皚皚白雪壓不住的綠枝悄然露頭,仿佛在豎着耳朵傾聽雪地上的兩隻小可愛交談。
雪人先生站在雪屋門前,被雪覆滿肩頭,帶着薄薄一層寒意,凜冽而讓人難以靠近。但細看,他的目光卻很溫柔,順着方向望去,是松鼠小姐熱烈地向他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