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穗歲縮成一團躲在玻璃房的角落,她專門找的監控死角。手機靠在花盆底座,被垂下的葉子擋的嚴嚴實實。
她看看四周,再次确定沒人後,才微微放開聲音。
今晚趕得正巧,宋譽端和裴宜兩個人都要加班,因此宋穗歲才敢掏出手機來用。
這手機還是用初創文具第一次給她打的合作款買的,平常隻敢放在周桐那裡,生怕被父母發現。
“喂?陳紀淮嘛?”
宋穗歲對着視頻說,看到屏幕裡的人一動不動,還以為是網不好卡了。
“能聽到嗎?”她招招手,又檢查聯網狀态,“網絡正常诶。”
“陳紀淮!”
“陳紀淮!”
宋穗歲湊近屏幕,彎着眼睛透出興奮。
她穿了身家居服,頭發被紮成丸子頭,露出細長而白皙的頸,飽滿的額頭幾乎抵着屏幕,讓陳紀淮有種能觸碰到她的錯覺。
“我在。”陳紀淮回應宋穗歲一聲聲的念咒,尾音輕挂了連他自己都陌生的寵倦。
被自己的聲音吓了一跳,陳紀淮燙手一樣地挪走放在手機屏幕上的拇指,連帶着移開視線。
目光瞥到直播間,此時的直播間的評論區畫風已經被帶歪。
【???我那麼大一個up呢?】
【真去接電話了?】
【這還是Chen哥第一次直播間有雜音吧?】
【嗯(思考臉.jpg)也是他第一次莫名消失(bushi)】
【家裡人有事?】
……
瞥到“家裡人”這幾個字眼,陳紀淮恍然回神。
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還開着直播……
隻花費一秒,他對宋穗歲說了聲“稍等”,然後切斷視頻通話的攝像頭,飛快在評論區發布下播留言。
【Chencheng_】:有事,明天補時長。
發完後,他拿着手機走到客廳,重新打開攝像頭。
對面的宋穗歲還是笑得一臉熱烈,像是一輪明月照亮寂靜的夜,讓本來空蕩的家裡塞得滿滿當當。
陳紀淮不自覺地蜷了蜷手指,他低聲問,“打電話怎麼了?”
宋穗歲沒先回他這句話。她俏皮地用雙手捂住臉,眼睛從指縫間露出,戲谑地說,“我剛剛可沒有故意偷看你卧室!”
陳紀淮一怔。
知道她理解錯了,倒是沒解釋。如果被小姑娘知道他就是Chencheng_,可能她會原地炸毛的吧。
“阿奶在家嗎?”宋穗歲問。
“在家。”
陳紀淮舉着手機到庭院裡找陳玉霞。
陳玉霞和鄰居郭姨正在摘槐花葉,她們打算做槐花麥飯。
槐花麥飯是安城過春時特有的一道小吃。
三月底,郊區的白槐花競相開放,帶着一股淡淡清香,挂在枝頭像滿樹皚雪。
每年這個時候,家裡有長輩的,就會拿着長杆鈎将槐樹枝鈎下,從花序上摘下槐花,一籃的槐花可以做好幾頓槐花麥飯。
她們會将摘好的槐花洗淨,用滾水燙過後裹滿面粉,再放進蒸鍋慢蒸,最後澆上特制的料水,将槐花的清香和面粉的黏糯口感巧妙結合。
“是妹妹啊!”
陳玉霞一聽是宋穗歲打來的視頻通話啊,她眼見開心起來,笑眯眯地和郭姨打聲招呼後,轉身鑽進自己卧室打算和宋穗歲聊悄悄話。
“誰啊?讓阿奶這麼開心。”一旁的郭姨看得疑惑,“聽着像個小姑娘?”
陳紀淮張張口,竟一時不知道怎麼介紹。莫名又想起直播間評論區的那句“家裡人”,他不自在地含糊了過去。
—
回到卧室裡,陳玉霞擦幹淨手,她趕忙問,“妹妹,是不是養花出問題啦?”
和宋穗歲說話時,她總不自覺地用哄小孩的語氣。
宋穗歲這個囡囡合她眼緣,小姑娘人長得漂亮乖巧,又是阿己頭一回主動帶朋友來家裡做客。這都讓陳玉霞忍不住地想寵着宋穗歲。
宋穗歲擺擺手,“阿奶,沒出問題。目前養得都還好好的。”
說到這,她心虛地揉揉鼻子,“我就是想來問問阿奶,您之前養花的時候踩過坑嗎?”
“踩坑不就摔倒了?”陳玉霞沒明白,一時想茬了,以為宋穗歲養個花還給自己摔了。
她臉上湧出着急,“妹妹,你摔哪了?嚴不嚴重啊?”
宋穗歲覺得阿奶好可愛,同時又免不得在心裡嘟囔,怎麼陳紀淮就沒有繼承阿奶這麼可愛的性格,變成了塊冷木頭。
她笑了出聲,趕緊解釋,“阿奶,我沒摔倒。”
“我的意思是,您之前養花有沒有出過什麼狀況?”
陳玉霞這次聽懂了。